第一辩:祭典偏逢密室说(3)(1 / 7)
视线首先扫向房间的最前端,黑板的侧面是一个姑且四平八稳地钉在墙上的小牌匾,上面的字t和修饰很是俏皮,最中间的三个字是「美术社」。
啊,美术社?美术社……该说是原来如此吗?
我这个时候才开始留意到303室内似乎没有开空调,和走廊一样热烘烘的。
朝与门相对应的方向看去,在致密的铁栅栏对面,几扇外开的铝窗张开着不大不小的角度,不时送来一gu聊胜於无的凉风,室内一gu秋初的燥热混合着稀薄的有机异香,托这气流的福才没有变得太过浓烈。
这应该就是樊新知没有开空调的根本原因了吧。
颜料味需要通风,说不定颜料本身也需要风乾,既然如此就非得开窗不可,开空调也就不可能了。
那几扇窗户打开的幅度有点小,风是不是可以再大点……
我心里这麽想着,自作主张地朝窗边走去。
「哎,哎,别开!已经很大了,再开和关都会很费力,而且也多不了多少风!」樊新知像是头顶有眼睛似的,一边埋着头捣鼓他的东西,一边大声制止了我。
「诶。」
这话可就很奇怪了,毕竟从远处看这几扇窗户还是几乎和墙面平行,根本就没打开多大的角度啊?
不过当我再凑近了几步之後,我发现我一开始的判断还真有点儿问题。
与301室随便的铝塑材质的对开窗不同,303室这些大教室使用的是一系列结构复杂的铝塑复合窗。
这种窗户的窗叶并不是简单地利用某一侧的轴承机械固定在窗框上,而是间接机动地通过几处支撑结构与框t相连接,所以当打开这种窗户的时候,其实是上下均匀用力,将它推「出去」而打开的,所以即使推到很远的程度,看起来也还是和平行差不多,而事实上这个时候窗扇的四边都与窗框相疏离,通风量其实是很大的。
而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後,我也很快一并认识到,我感觉热似乎真的和窗户大小没什麽关系,感觉风小也是一个原因,因为今天室外的风是真小……真不愧是秋老虎啊。
这种天气还要自作主张地来学生会折腾,我这个选择可真是做的……
「哎?」
这麽说起来。
「樊学长,以前还都没看你们部室晚上有人,你们怎麽今天晚上突然来这里工作了呢?」
「哎,这个的原因。」
樊新知终於又抬起来一次头,大方地「哈」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人都被——我是说,文化祭快来了嘛,有很多工作没做完,所以我多ch0u点时间来赶一下。」
「啊哈哈,那还真是辛苦啊……」
这就是所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说是光鲜亮丽的文化祭,实际上为了那三天的光鲜亮丽什麽的、充满成就什麽的高光时刻,背後到底要准备多久,想想还真不知道到底划不划算呢。
社团展示成果,班级促进友谊团结,学生会的收获又到底是什麽呢……主持活动的经验?履历?对於我来说这种理由倒是挺充足的,不过对於其他人来说,真相到底如何,不得不说还真是件神秘的事儿。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悄地透过门缝去看301室的情况,不过那边依然是漆黑一片,於是我选择收回视线,继续打量着樊新知的美术社。
石膏,画板,画架,还有挂着锁半掩着装着画具的储物柜,在储物柜的侧面齐齐整整地摆着几个一本正经的,带着一点儿斜角的工作台,我说不清那是g什麽用的,不过看样子积了不少灰,应该是临淘汰的过时复杂器材吧。
回头看房间中间的樊新知,他使用的工作平台就很简单,一画架一画板一画布而已,就像那些影视剧中充满诗意的写真者一样。当然他使用的画具和颜料倒是看起来特别复杂,不过单论前面那部分,和那些积灰的工作台应该是天壤之别了吧?
既然注意到了樊新知的工作状态,就不得不顺带留意一下他的工作「对象」,於是我这个时候才忽然发现,他的前方空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
「咦……」
「好了!那麽这一层就算是铺的差不多了……」
也就在这时,樊新知把他的画笔丢到一旁,用力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正好和我四目相交。
「司si,呃……学弟?你在看什麽?」
我叫司思仪啦,名字真的有这麽难记吗。
算了,这个暂且不管它。
「学长在画什麽?」我小心好奇地往樊新知背後凑。
「油画。」樊新知一本正经地答道。
「呃,我想问的是……」
看你这画布上一大层厚厚的颜se,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来是油画啦。
我小心地朝樊新知的对面,也就是画架的後方,再仔细眺望了一番,好确认我自己有没有遗漏什麽东西——但是确实什麽都没有,莫非樊新知在画窗户?
「……学长你在画的‘东西’是什麽?我是说‘对象’,正在试着画出来的东西是什麽东西的样子?莫非你没有直接照着参照物画吗?」
「为什麽一定要有形的参照物?」
「啊……啊啊?」
樊新知飞一样地转身一百八十度看向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一大半下来。
「艺术一定要小心翼翼地,卑躬屈膝地去模仿什麽吗,你们为什麽都有这种想当然的想法,艺术原来是这麽容易瞧不起的东西吗?「
「哇、哇啊啊……」
好像生气了!?
「对不起……」我赶紧合掌认错,「我没有刻意冒犯的意思,我内心里一直都觉得会画画的人很厉害的……只是理解稍微有点偏差而已,还请前辈多多指正!」
「画画,吗。」樊新知沈郁郁的脸定格下来,眉毛、眼角那部分带着诡异的眼神朝我一挑。
「呃呃……」
怎麽感觉樊新知好像更生气了?
不过没过一会儿,「算了」——樊新知这样说着抱起双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挪动他的画架。
「艺术本质上是一种表达。」樊新知把画架挪到窗户附近,平心静气地说道,「你们总是看到有人写生,努力把自己的颜料和碳素组织成尽可能接近对方的形态,这其实是一种b较低级的认识……」
「低级,吗……」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画作本质上也蕴含着自己的视角和自己的解读,ga0绘画的,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参照物是物t这样的说法,有的时候绘画的内容会涉及这些实际存在的物t,但他们从来不是什麽参照物,更不是什麽源头。」
樊新知冷冷地看向我,「你懂了吗」地,这样注解了一句,有节律地透出不屑的鼻息。
「真正的参照物是自己的思维,自己脑海中的意识、视角、思维、理想和愿望的流动,不能捕捉到自己心愿的形状,去和自己的画笔和颜料自如结合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艺术的名字相提并论吧。」
「唔……艺术啊……」
一边听樊新知这麽说着,我一边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向教室前方的那枚「美术社」的挂牌。
一开始以为这里是b较乐乐呵呵,悠闲的写写画画的ai好者聚集地的美术社团,没想到专业的等级竟然如此之高,既然如此,说是「艺术」,也没什麽人会反对吧。
看樊新知晾在窗子侧面的画作,似乎还是半成品,画面里没有轮廓,几乎全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