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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度过那些日子的我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我需要怎么做,如何应对当下的情况,仿佛已经是我的本能。
但是,一种危险的直觉在我的脑内嘶鸣。
催促着我逃离,但是关于【真相】的执念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确认了下安全装置是牢靠的,我试探地踩了踩地面。
突然,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第一阶梯居然变成了粘糊糊的肉感质地,紧接着就是身上一切的安全装置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切断了。
太快了,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做出要抓住什么来固定自己,以免真的坠崖。但是很快,我的手原本抓住的坚固岩石,也被第一阶梯的“物质”同化了。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触感,但是我在这无法靠摩擦力停下。无法抑制的恐惧,那是生命基因里刻下的,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发出自己都很难想象的凄厉尖叫。
我要死了。
时至此时,我才终于放下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原来我一直在走向早已注定的,宿命的终点。
下落。
我下落了多久?
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失去,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终于停止了下落。
但也只是停止,而非触及地底。居然没有任何的痛感,太久的下落让我对我的身体甚至产生了一丝陌生感,无法顺畅的控制肢体完成从地上爬起,这么简单的动作。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爬起来后,坐在这儿。既然看不见,那么干脆就闭上眼睛。
无数的,不知道来自于谁的“记忆”,在我彻底闭上眼的瞬间,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塞进了我的脑子。感觉大脑过载,比起之前训练中头部被开了口子还要痛苦。疼痛已经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只觉得眼前突然绽放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伴随着巨大的嗡鸣声,我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昏迷中缓慢消化着如此庞大的记忆,待我醒来时,终于知道我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家族的起源之地,是【黑渊】的起源之地。
这里是——深渊。
不再有人类的基础生存需求,我无法感受饥饿口渴,我没有睡眠休息的欲望,我的兴趣除了看深渊慢慢扩张。在深渊开始扩张之后,这漆黑的地方多了多少奇妙的微弱光亮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有时浑浑噩噩,有时候还能保持自己清醒的思考,思考深渊的记忆里所包含的信息。
当我清醒地徘徊在深渊与微光之间的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的存在,这个世界“命运的锚点”被拔出,世界会有什么样的走向?能够不再步入如此绝望的毁灭吗?我不知道,我猜,就算依旧是毁灭,也不会如此绝望?
……
绝望?
啊,是啊。原来……我也深陷绝望之中。
我想过,或许“邢枝”这个人,本身就不该存在于此。作为与【起源】相连接的锚点,他的存在等同于锚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如同被制作成标本的蝴蝶,展示死亡那一刻被遗留下的最后色彩。
我看着这个世界慢慢走向毁灭,不知过去了多久,深渊从这个裂缝扩张到笼罩了我的家乡。
这时,一句话突兀地响起,是女性的声音。
“你是,沉入深海的星星?”
那是我过去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体,一个活着的人类?
那是一个个头不高,不超过一米六的成年女性,她披散着棕褐色的卷发看不清穿着。她的身上仿佛附着了一层星砂,我才能看得如此色彩。
我想要说什么,但是当我看见她猩红的眼睛里倒映出的黑色淤泥凝结成的怪物身型的时候,我顿住了。
这是我?果然,作为“邢枝”的那个人类已经死去了。
“只剩下一颗的双子星,你好。”
她像是看见了一个普通路人一样,微微勾起唇角,向我问好。
“你好,”我发出了仿佛粗粝岩石摩擦产生的音调。“请问你是?”
“我?从何处而来,向何处归去。”她这样说着“你不必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言毕,她并没有离开,反而仔细端详着,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五官所在的位置。“啊!”她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原来是你,你还是离开家乡啦?”
遥远的,仿佛是上个世纪听见的歌声再次在我的记忆里回荡。是那个女孩?那个歌手,如果没有记错的,一个在我的家乡还算小有名气的民谣歌手,叫“银铃”?不过在有次联邦的官方演出里,我看见过她的真名,她叫“叶音理”。
她对我挥挥手,她说:“晚安”。便缓缓散做银白色的烟尘,在深渊中迅速地扩散,消弭至我再也看不清的程度。
我也依她所言,再次闭上了眼睛。这里是,看不见就不会存在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