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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我在说什么没!怎么不说话!你现在翅膀硬了,是想上天是吧!”李莉又在电话那头尖叫,她的声音总是尖锐,像唢呐发出来的,好像要逼迫旁人的耳膜。
“钱已经给了,不要。”褚修垂下眼,抬手把手机拿远一点。
他额前的刘海已经有些遮眼睛,决定这个星期减掉。
“你说什么?!谁教你的,你现在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李莉拿着烟的手被儿子这句话气的抖了抖,烟灰落在出租屋的木质地板上:“你是不是和人家在一起学坏了?!上次去你宿舍找你,你那个舍友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你给我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你想多了。”褚修觉得有些烦躁,特别是不喜欢的人嘴里吐出喜欢的人的坏话的时候:“钱已经给了,你想要去找我爸。”
“你这孩子是想造反是吧,我是你妈!”李莉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精明市侩的眼睛开始转动,想要说出什么话来让褚修服从,但是又没有什么话有这样的威慑力,只能用血缘关系来搪塞。
这些畸形的家庭关系,带着某种以利益为目的的性质,使家里每个人都深受其害,有人看不出乐在其中,享受着控制他人的快感,有人逃不掉,在压抑的家庭里腐朽崩溃,感受绝望的滋味。这些痛苦的,麻木的贯穿他的幼年,青年,使他常年生活在阴影之中。
“是,你是我妈。”褚修几乎有些发狂,他手指敲击窗沿的速度越来越快,眸子漆黑一片,没有任何表情,只剩下冷酷无情,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并不想靠近窗口吸收新鲜空气。
他知道应该吃点药,但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呼吸有点加重,暴躁的觉得生命走到这也算可以了,但是抬眸看见陆昊昇他还是忍不住想哭。
男人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刷手机。或许认为褚修正在做饭,并没有往这边看。
“你怎么了?”李莉在电话这头听到儿子粗重的喘声后有些失神:“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买的药呢?吃点药然后去睡觉,我先挂了,烦心,说两句就发病。”
褚修此时已经丧失了听觉,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地板,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侧脸。
他主动抬手捂住脸,不想等陆昊昇无聊扭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哭,可是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喂,褚修。”
陆昊昇过两分钟刷手机无聊才从床上起来。刷牙刷到一半感觉心里毛毛的,从卫生间出来一看,褚修正靠着阳台哭。
“卧槽,你犯病了?药在哪?我给你拿。”陆昊昇还是第一次看到褚修这样,顿时反应过来他的状况,见人没有回答的能力后,快步跑到褚修床铺旁的柜子里替人找药。
“奥氮平片,盐酸氯丙嗪片…”陆昊昇看了说明,分别给褚修拿一片。
看着褚修嚼烂咽下去,陆昊昇的表情都抽了抽,过一会儿还是帮青年的刘海掀上去,用毛巾沾水给人擦擦脸。他的眼眶周围红红的,哭的时候眼睛紧闭,现在看着陆昊昇才稍微好一点,把眼睛给睁开了。
“褚修,好点没?”陆昊昇把毛巾晾在阳台衣架上转身来到青年周围抬手轻柔他的秀发,不时挠过他的后颈,像是在给狗子撸毛一样。
青年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的眼睛还是垂着,盯着瓷砖地板,脑子里乱成一团毛线,但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幼年时期蹲在地上玩泥巴的自己,精致的小孩刚捏出来一个很好看的圆,还没来得及多加欣赏,就被跑过来的父母给踩毁,他们拉着他回家,吼着告诉他说不能出门。
他还想到很多,菜刀卡在他脖子上威胁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绝望,然后眼泪会不受控制的顺眼角流出,他会控制不住乞求,说自己再也不会犯错了,可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只是把学校吃剩的饭菜喂给周围的流浪狗,没有带回家。
他要费很长时间才能想到什么快乐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的心脏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的,积攒到最后那些绝望会变得像消不散的阴云,一直压着他的心脏,一直压着,其实云再多也不重,但乌云多了会下雨,心脏疼了会崩溃。
“陆昊昇,你还恨我吗?”褚修攥住男人因打篮球而生有一层薄茧的手,他没有抬头,还是丧丧,浑身带着某种倾颓的气息:“你不要恨我,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陆昊昇没说话,用手掐着褚修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他,他的眼睛还是很桀骜,混血气息的五官带着欧洲男人的狂傲:“你怎么敢奢求我不恨你?”
褚修的手指僵住了,他红肿着眼睛看陆昊昇,那双眼睛沾满某种骇人的狠戾。
“我只是因为被你抓住七寸,不能反抗而已。”
陆昊昇挑衅的拍拍褚修的脸颊:“收收你那变态的眼神。”
“你给我留长发,我可以考虑你。”
男人靠近褚修,在他耳边轻轻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力。
褚修点头,攥着陆昊昇的手跟着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