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1 / 3)
结实的车轮,承载着厚重车身,行进之间,颠簸不断,虽然这几年来,中原的道路交通有所改善,但也只是有所改善罢了。而朝廷为淮南战略,针对中原各州的交通改造,也基本上都集中在几条水运干道上,以朝廷当初那薄弱的财力,也只能勉强做到在河道上的基本投入。
至于陆途官道,也只有地方州县,在农闲且仓廪稍有积粮之时,响应朝廷的号召,整缮道路沟渠。
是故,几乎是瘫卧在车驾内,行进间走过一段坎坷,所产生持续颠簸,颠得他昏昏欲睡。这还是官道,情况都是这等恶劣,就更别提其他了。
也就是近来无雨,否则道路泥泞,大军南下,还要再麻烦些。
身体一晃一晃的,刘承祐忍不住朝身边的折娘子道:“等朕腾出手来,定要将国内的道路,好生修整一遍。道不通,路不平,何以富天下!”
类似的话,刘承祐已经说过不少次了,但是受限于国力,基本上,都止于嘴上。在这方面,刘承祐很像个嘴强王者。
在旁闻言,折娘子不由笑了,递上一颗冬枣,对刘承祐道:“官家自有雄心壮志,但像你平日说的,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不得。”
“朕很急吗?朕可从来不急!”见小娘子以自己的“语录”来谏自己,刘承祐微微一讷,张口咬住美人的手。
嚼了嚼枣,甚脆甜,刘承祐抬眼看着折娘子,风姿动人,一把将之拦入怀中,道:“朕不急其他,此刻却要急色!”
言罢,却是在折娘子身上大逞口手之欲,小娘子虽则羞臊,却也只是面红耳赤地逢迎着……
当然,刘承祐只是一时性起,很快便放过了娇喘吁吁的折娘子。
伸手微微掀开窗帘,朝銮驾外望了望,紧密护卫在御前的是奉宸营将士,各个高头大马,孔壮威武。奉宸营外围,铁骑军,都指挥使韩通以行营都部署,统管营前事务。
空气中的冷风,一股脑儿地往里钻,降了降温,也将銮驾内旖旎的气氛驱散不少。探手在外感受了一会儿,刘承祐即向车驾外的张德钧吩咐道:“张德钧,传陶谷!”
“是!”
很快,以两次使唐,熟悉南唐国情,得幸被点名随驾的陶舍人,自后边赶了上来,骑了匹马,匆匆忙忙,气喘吁吁的。
有外臣在,车驾内折娘子早早地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再披上一件袍子。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陶谷请示道。
“天气甚寒,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冷,拟制发回东京,着有司再多被御寒之被服、鞋袜、手套,取暖之煤、炭。将士们曝霜风,冒冰雪,为国征战,要尽量保证其少受冰寒之苦!”刘承祐直接吩咐着。
“是!”闻言,陶谷赶忙应道。
“官家如此体恤下情,将士闻之,岂有不心怀恩德,尽力效死的道理!”折娘子在旁,不由感慨道。
“朕只是做该做的,将士背乡井,别骨肉,性命相交,为国浴血,岂能不厚待之!”刘承祐有些动情地说道,不过脸上很快又流露出一抹苦笑:“只是不知道,国库还能支撑多久,东京的宰臣们以及三司僚属,又要急白头了……”
“到哪儿了?”稳定心神,刘承朝外问道。
“回官家,还有二十余里的路程,便到永城,过了永城,便是宿州了!”张德钧做足了功课,适时地回道。
刘承祐看了看天色,日头正西斜,还算早,道:“传令,今夜永城宿营,明晨开拔宿州,地方官吏,不需迎候!”
“是!”
申时过后,大军至于永城,营于城左,水师携辎重,先发符离。
刘承祐亲往龙栖军中巡视了一番,受到将士们的热情欢呼,毕竟是起家的部队,不管什么时候,有这个关系在,在刘承祐这边,都是值得信任的军队。对于龙栖军,刘承祐也向来恩待。
回到御帐,刘承祐正欲查看前线是否有最新消息,就得到了一则喜讯。郭荣奏行营,已于二十四日,攻占濠州钟离,生擒伪唐兵马都监何延锡,杀敌七百五十一,俘一千二百三十,缴获战船七十艘。唐濠州团练使郭廷渭率濠州水师余部东下投泗州而去。
刘承祐闻报大喜,着来使汇报战报详情。原来,前番濠泗唐军异动,濠州军更是西进威胁涡口,奉朝廷之命,郭荣率徐沂之军西进,监视濠泗之军,拱卫运河,策应后方。
这个时候,恰逢赵匡胤在涡口主动出击,打了个大胜仗,濠州兵马损伤惨重,战力几不存。
彼时,郭荣正率军,巡视于临淮,闻涡口战况,顿时便动了心思,留徐州节度副使成德钦巡防于淮宿之间,自与沂州团练使陈思让统六千军西向,渡过涣水后,南趋钟离,想要趁着濠州重创之际,拔了这淮水之阴的要地。
郭廷渭与何延锡撤还濠州很快,没能让郭荣赶上趁虚而入的机会。了解敌情之后,郭荣与沂州团练使陈思让商议后,以陈思让率三营兵士,趁夜寻浅水渡淮,绕至钟离之后。经涡口一战后,濠州水军损失严重,对淮水的监控力度大减。
待陈思让成功渡河之后,郭荣则率大部,佯动于钟离东北的淮阳区域,此举立刻引起濠州守军的注意。其后,郭荣编竹筏,集舟船,大造声势,做出渡河之状,即便心怀迟疑,仍旧不敢不慎重,亲率两千舟师,前往拦截。
原本,郭荣与陈思让的目的,是打算调动濠州之军以歼灭,消灭其有生力量。但陈思让在南边,得知郭廷渭率军出发,何延锡独守钟离,果断突袭州城。
果然,何延锡不备,防东防西,就是未防南,被陈思让率军,一击而破城,占了州衙,生擒何延锡之时,其人还未反应过来。其后犹不止步,陈思让领军,趁势攻取钟离水寨,尽俘其营、船。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得知后方变故,郭廷渭无奈率领手中仅存的水师力量,东流奔泗州,投泗州团练使冯延鲁。
得悉战报详情,刘承祐心情异常愉悦,感慨道:“赵匡胤在涡口打了个胜仗,郭荣又在钟离给了朕一个惊喜。”
“朕看这两仗,关键就是那个兵马都监何延锡,此人,真是我朝一员福将啊!”说着,刘承祐忍不住揶揄道。
随侍在侧的王著,也是喜笑颜开,向刘承祐贺喜:“捷报频传,我军连战连捷,攻城略地,淮南诸州,指日可下啊!”
驾临涡口
“拿下钟离,固然惊喜,但若说接下来,淮南唾手可得,倒也没那么容易!伪唐连遭重创,但尚有余力,淮南于汉为财税重地,于唐则为半壁江山,不会轻易放弃的!再者,即将到来的冰天雪地,就是一道阻我兵锋难关!”刘承祐倒是没那么乐观,保持着头脑清醒。
听皇帝这么说,王著一脸叹服,由衷道:“陛下胜而不骄,对战略形势洞若观火,如此君上,淮贼岂能敌之。尽取淮地,乃至渡江灭唐,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愿如你所言!”刘承祐看着王著说道。
对于这个书生意气的近臣,总体来说,刘承祐还是很满意的,没什么城府,心性纯良,又有文才,除了有些嗜酒的毛病与稍显迂腐之外,没有大毛病。更重要的是,此人很忠心,对于皇权也很敬畏。
“去,把淮南地图,给朕拿过来!”想了想,刘承祐吩咐道。
很快,王著同张德钧一道儿,将淮南军事作战地图给刘承祐翻出来。看着二人,刘承祐摆手道:“这一路,你二人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小的还是候着,以便官家差遣!”张德钧请示道。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