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1 / 3)
看向孙立,刘承祐道:“朕也不需你立军令状,以如今寿春的情况,穷城难依,如不能破城,今后也就不用见朕了!”
“是!”孙立拱手道,表情异常郑重。
“星民!”刘承祐又唤道。
“末将在!”向训立刻应命。
“朕也交给你一项任务!”刘承祐手指东北,说道:“那郭廷渭盘踞于泗州,始终为我军后背隐患。郭荣欲破盱眙,拔此背刺,朕亦允之。你率一支舟师,顺淮流东下,歼其水师,助郭荣破城!”
“遵令!”向训不废话,眉带喜色。
“破了盱眙,如擒得郭廷渭,朕倒想见见此人!”刘承祐又道:“伪唐十数万军中,能入朕眼者,也就这寥寥几人了……”
“是!”
散帐之后,李重进与王彦升一道还营,准备兵马。
“陛下也是,各处都打了大胜仗,淮贼本是不堪一击,那区区郭廷渭,再是蹦跶,又能有多高。将士们只是高兴了些,何以那般严肃,旁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打了败仗……”王彦升嘴里嘀咕道。
显然,王彦升还在因刘承祐的训诫而挂怀,这些日子,军中骄将中,就属王彦升跳得最欢。
李重进在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仔细想来,陛下所言,也不无道理,连番胜仗之下,军中确多骄,你我亦在其列啊!”
摆摆手,王彦升看着李重进,突然道:“说起来,你那表兄弟,还真有几分手段。独领一方,屡建大功。征淮将帅中,仅论军功战绩,只怕少有与之相当者!”
听王彦升提到郭荣,李重进脸上流露出一抹不自然。虽有亲戚关系在,对于郭荣,李重进实则是有些不服气的,从小到大,郭威都重视养子更甚于他这个亲侄儿。出仕之后,仕途也没有多少可比性。
当今天子尚属潜龙之时,便亲口将郭荣征召至帐下听用。而李重进自己,虽然在大汉建立后,立下了些功劳,并有郭威的关系在,数年之间,一步步成为禁军大军都指挥使,也算得志了。但与郭荣相比,又相形见绌了……
一时的恍惚过后,李重进回过神,有点刻意地回避这个话题,加快脚步,语气坚定道:“陛下诏令已下,这破城之功,我护圣军定要争他一争。小底军虽然叫嚣得厉害,打起仗来,还得各凭真本事!”
事实上,小底、护圣二军,就如两头被困于囚笼,遮住利口,束缚手脚的猛兽,一直压制着,保持其饥饿,而今则是解其制,放其出笼……
考虑结束战争
“拟诏答复郭荣,就说他在淮泗的经略,做得不错,朕很满意。他之所请,一律照允。所设之军,所许之职,登记造册,发于行营,日后经吏部、兵部核准即可!”御帐内,刘承祐洗了把脸,一边擦着手,一边朝李昉说道。
“是!”李昉立刻动笔着墨。
这两日,李昉明显小心了许多,勤做事,少说话。王著遭斥的场面,他可亲历了,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天子还一副要重要王著的样子,李昉并不觉得自己同王著相比,与皇帝更亲近。
而对于圣意难明,天威难测,这些词,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若是不警醒些,说不准那不测之兆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陛下,徐州兵败于盱眙城,涡口遭袭而损粮械,有关人等,如何处置?”王峻同慕容延钊还在帐中,不由问道。
闻问,稍微考虑了下,刘承祐应道:“涡口驻防军校,怠慢疏忽,为敌所趁,捉拿斩首,以正军法!至于武行德,夺其节度,留用郭荣军前,戴罪立功!”
刘承祐话音落,王峻则忍不住道:“陛下重惩涡口,而轻纵盱眙,如此处置,是否有待商榷……”
王峻说话,难得有所保留,见其状,刘承祐直接问道:“王卿有何意见?”
“只恐人心不服!”王峻说道。
看了王峻一眼,刘承祐并不觉得他是想替那涡口守将求情,他是想连武行德一块儿杀了……
刘承祐摆手道:“盱眙之败,非武行德一人之失,他领兵初至,便负重任,临敌之际,尚且拼死挽救,尽力抵抗,几没于阵中。郭荣上表,亦有提及。
涡口则不然,守将玩忽懈怠,疏于职守,为唐军所趁,遭袭之时,应对迟缓,处置失当,乃至涡口之失,其罪之大,无可宽宥!”
“再者!”刘承祐眼神在王峻身上打着转儿,说道:“国初之际,朝廷财政拮据,上下艰难,几乎难以维持,武行德在镇河阳,恭敬效顺,尽发府库,输送东京,而无怨言。
朕即位后,移镇徐州,几年下来,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遵从朝廷制度,施行乾祐新政,治事驭民,少有懈怠。这是对朝廷有大功的元勋,朕虽提倡过功过独立,但一者武行德罪不致死,二者朕也愿意小赦其过。”
“对于勤于王事的功臣,纵使有失,朕还是愿意宽容些的!”这最后一句话,刘承祐几乎就是说给王峻一个人听的。
也不知王峻听懂了没,只见其拱手,淡淡道:“陛下所言,有理有据,既有宽仁之心,臣自无异议!”
“照朕所说,拟诏下发执行!”刘承祐又朝李昉道。
稍晚些的时候,刘承祐收到来自张永德的奏报,说已攻取合肥。在慕容延钊击溃许文禛军后,便得知合肥空虚的情况,而歼灭陈觉后,刘承祐便与张永德两千卒,令其南下趁机取了合肥。给其独立一功的机会,也算酬去岁冬之承诺。
不过两日的时间,张永德的捷报来了。
埋头于案牍之间,查阅了几份东京发来的军政要务,有一条,引起了刘承祐的重视,开春以来,后蜀果有异动,蜀之兴元府、秦凤之军,皆有陈兵汉境的调动。
眉头一拧,刘承祐喃喃道:“孟昶,他还真敢动兵!未先取秦凤,果生祸患呐!”
语气森冷,但刘承祐并没有过于担忧,虽然国家重心在江淮,但对于在西南方向的布置,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宋延渥、赵晖、史匡懿等人在,足以应付后蜀的进攻。
只是于刘承祐而言,契丹都于北方安分守己,你割据蜀地的孟昶,不思坐守,还敢主动找麻烦,让他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很是不爽。
亲自书写了一份诏书,以凤翔节度使赵晖为西南行营都部署,合凤翔、彰义、永兴等关内军队,应对后蜀入侵。
夜幕缓缓降临,帐内已多添了几盏灯,刘承祐仍旧站在舆图前,淮南一域,已尽在他胸中,此时他的目光,盯在南唐之江东与江西。饮马长江之后,唐之国都金陵,可就隔江相望了,但这一条大江,于如今的汉军而言,却是有如天堑。
“来人,传陶谷!”沉吟许久,刘承祐吩咐道。
很快,陶谷奉召而来。刘承祐问他:“陶卿身体可曾养好?”
或许是年纪大了,前番不耐军前苦寒,直接病倒了,刘承祐赏他一个恩典,让他到下蔡城中休养。开春之后,方才重归御前,顾问听用。
此时闻天子关怀,老脸上顿时眉开眼笑的,拜谢道:“有劳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点了点头,示意其坐下,刘承祐道:“开春以来,我军连番作战,诸军共击败唐军十余万,可谓尽挫伪唐援应淮南的意图。以如今的情况,拿下寿春、盱眙两城已不是问题,一月之内,也可横扫淮南。
但是,我朝居中原,处四战之地,非伪唐一个敌手。时下,孟蜀在秦凤之地已有异举,兵马钱粮调动频繁,北面的契丹,虽然依约罢战,但难免不会因南方战事而背约,再起兵戈。”
“孟蜀竟然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