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节(1 / 3)
云中城在山阳的防御体系中,起到的是中流砥柱的作用,是防御中心,因此,其重建一直是摆在第一位的,既是政治任务,更是军事任务,宋琪在上边,也投入了极大的心血。
不过,山阳固然在恢复发展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受限于薄弱的底子,与大汉其他道州相比,要弱了不只一筹。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如今,也才过了一半。但是,对这十年的成果,刘皇帝已然不能更满意了。至少,从近三年开始,山阳道已然不用朝廷每年投入大量的财政扶持了。
当然,这也是在北面诸军的养训,都由朝廷承担的前提下,否则,仅边防这一项,就能压垮山阳,沿塞北长城一线,大汉设置的边军,布置的军队,可一点都不少。
“还是得亲眼看看啊!奏章上所描述,固然欣喜,却不够直观啊!”抚摸着其中一段土城垛,刘皇帝语气中似有无限感慨:“云中重建于废墟之上,山阳官民,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宋相公在任时,夙兴夜寐,率领官民辛劳结果!”布政使李处耘侍候在侧,说道,他也到任未久,自不敢居功。
这一点,刘皇帝自然是明白的,对此,他也早就犒赏过宋琪了,爵位不算高,一个二等长源伯。毕竟,以治功封爵的人,在大汉着实少见,纵然等级低些,但地位已是大幅度拔高了。对于文臣而言,除了开国功勋之外,后来者想要封爵,难度太大,相较之下,拥当世之权,执当朝之政,以展抱负,反而更值得追求。
“如今山阳道有多少人了?”刘皇帝问李处耘。
李处耘年纪不算太大,但老态已显,闻问,还是打起精神,干练地道来:“臣查阅过籍册,到开宝六年,山阳治下一府五州,在册丁口共计60259户口,365841人!其中大同府内约占三又其一,共19793户!”
“还是有些少啊!”刘皇帝还是忍不住叹道。
“陛下,山阳毕竟是边地,能有如今的数目,已然不少了!”李处耘回答道:“这还得益于朝廷实边的政策,如若再加上那些行商的客户以及寓居寓旅的塞北胡族,人口当还能再多算些!”
对此,刘皇帝当然是清楚的,山阳道人口自然增长的比例实则很小,其中有极大一部分,都是此前移民实边的成果。
如李处耘言,毕竟是边地,还是遭遇了严重破坏,未能真正解决隐患危机的边地。除了强制执行,仅靠政策引导,对于一般的百姓而言,吸引力着实不大。
在大汉,敢闯山阳的人,都是一些胆大有血性的人,其中以商旅、贩夫居多。不得不说,在汉辽和平相处的这十年,在朝廷宽松的商业环境下,大同这边的商贾货殖氛围十分浓厚。
大同的流动人口,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云中城,更是汉辽之间最大的一处贸易交流中心,甚至远远超过燕山道的幽州。而山阳道每年的财税,其中有不小的数额,都来自于贸易商税。
因此,在云中城,肉眼可见,来自各方、各族的商贾,熙熙攘攘,市貌繁荣。当然,综山阳一道,也就这么一座云中城,一道之精华,也就在此了。
若到其他城邑走一遭,那对比反差可就强烈了,当年那场战争带来的创伤,可不是短短十年,就能修复。建设,永远是不容易的。
塞上风光
“知道朕把你北调山阳的用意吗?”抬目北望,眼神逐渐深邃,刘皇帝忽然声音低沉地问李处耘。
顺着刘皇帝的目光,只能看到云中城北的大片原野,以及拱护城垣的卫城。但是李处耘清楚,皇帝的目光,已然越过几十里外起伏耸峙的长城,投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漠草原。
“是为备战契丹!”李处耘言语确定。
还在枢密任上时,刘皇帝就曾几度与李处耘探讨契丹事务,他对北面的野心与筹谋,李处耘当然也是清楚的。
刘皇帝既然问了,自然不会否认,肯定地说道:“时值今日,放眼四顾,大汉周遭,也仅余北方契丹辽国这一大患,余者不足为道。数十年来,契丹趁中原内乱,屡屡兴师南犯,侵我国土,掠我子民,横加暴虐,中原有志之士,无不切齿痛恨。
二十年前,栾城之战,朕率八千将士,舍生忘死而战,予其重创,灭其嚣张气焰,展我汉家雄风;十年前,朕率师北伐,痛击契丹,一举收复关山,兵临塞上,打破束缚于大汉北疆的沉重枷锁;到如今,天下一统,南面事了,国势日昌,也唯有最后一步,大举北出,破灭其国,为子孙后代,解决此祸,创造一个大汉独有的太平盛世,你我君臣将士,也可青史留名……”
李处耘素有大志,听刘皇帝这番话,自然难免激动,当即表示道:“誓死追随陛下,灭辽建功!”
“目标如此,朕北伐意坚,但辽终非卒灭之国,具体施行,还当细致筹备,完善庙算!”刘皇帝这么说来:“北伐之际,必有一师自山阳出,十年前,你为大军调度后勤,未来,朕仍欲用你支持大军,山阳就是前进的后方。朕用宋琪恢复发展,用你,则为北出!”
“是!”李处耘认真地答道。
见刘皇帝用力地抓着城垣,似乎心情有些激动,李处耘不由问道:“不知陛下,决意何时发兵?”
“这不只得看大汉的筹备,还需要看契丹,灭国之战,不得不慎啊!”刘皇帝感慨道。
对于北伐,大汉朝廷各方面的准备,实则已筹备多年,到如今,只要决意动兵,以如今帝国的执行力,还是能迅速进入实施阶段的。
不过,涉及到国战,却也不可能那么随便。大汉暂时受制于西南战争的巨大消耗,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辽国的状况良好,打一个政权稳固的草原帝国,可没那么容易,那是显而易见的困难。
当然,困难刘皇帝是不怕的,大不了拼国力,拼消耗,这也是刘皇帝比较擅长的事情。但如果能够在减少损失,有以小代价办大事的机会,也没必要太莽。
踌躇几许,大概是冷风吹久了,刘皇帝有些不适,对李处耘道:“走,带朕去看看你的官署!”
“臣为陛下引路!”李处耘当即应道,不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听他压抑着的咳嗽声,注意到他消瘦的身形与面上情态,刘皇帝眉头一凝,叮嘱道:“还当保重身体啊!”
“臣省得!”大抵是皇帝的关怀令人心暖,李处耘面上浮现出少许润色,应道:“多谢陛下关心,些许旧疾,无碍大事!”
听其言,刘皇帝目光中,却隐现少许的疑虑,他不知道原史中李处耘活了多久,但其眼下的状态,让刘皇帝想到了一个人,慕容延钊。
积劳成疾,用来形容李处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有心让李处耘退一退,好生休养,不过终究没开那个口,不是没法找到一个代替李处耘的人,而是他本人怕是不会乐意,就像当初抱病帅师平南的李谷一般,在功业未成之前,是不会轻言退避的。
“休息一夜,明日北巡长城边防,你也随驾吧!”刘皇帝扭头对李处耘道。
“是!”
……
八月秋高,塞北的山岭草原也都蒙上了一层黄色,凉风瑟瑟,草木飘零,刘皇帝也驾临焦山口长城。
此地,是当年云州辽军撤离的主要通道,也是史彦超、杨业两路追军所行路线。到此地,自然免不了一番追忆回味。
当年,刘皇帝南归之前,便构造了一条依托外长城的防线,云中这边,设立奉义军,还留下王彦超、郭崇威两名宿将镇守。
后来,随着北方局势渐宁,对北疆军事体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