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再起时(2 / 2)
可现如今她只不过小小一介平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能将凶手动摇分毫。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午后日光倾城,室外温度已经达到32摄氏度,呆在办公室里享受人造冷气再合适不过。
“啊…热到死,我的相机都快被晒爆了…”
陈家乐满头大汗,斜挎着相机背包,迈着要死不活的步伐走到齐诗允的工位旁边坐下,仰头喝完手中半瓶水。
“把你晒爆了,都不能把相机晒爆。”
齐诗允转头瞄了他一眼,又继续手里的工作。搞不懂为什么这小子从不抹防晒乳却怎么都晒不黑,或许这也算是种令女人嫉妒的天分?
“……真是竹织鸭…没心肝。”
陈家乐在一旁小声抱怨,拿上相机走去暗房冲洗。
两人搭档快三年,陈家乐早就习惯了这位学姐的毒舌,从中文大学毕业进入报社没多久,他就被主编以同校学姐弟的关系,安排两人一起跑新闻。
齐诗允在报社里是出了名的硬颈,脾气火爆和主任起争执是常事,之前的几个搭档都被她的执拗性格逼到崩溃,想不到陈家乐的抗打击能力非同一般,两人竟然合作得相当默契。
虽说求真求实是记者天职,但齐诗允太过追求完美,时常给对方造成不小压力,加上她文风向来凌厉,特别是写到本地黑社会事件时恨不得句句带刺。
几位采访主任都头疼齐诗允的倔脾气,但拼命三娘的敬业精神为她在报社赢下不少尊重,不嫌脏不怕累肯吃苦,靓丽外貌于她而言更像是锦上添花,放眼整个业界都算是屈指可数的难得。
距离屯门揸fit人候选只剩下三日时间,雷耀扬除了处理一些生意上的琐事外,都在位于九龙塘的独栋豪宅内向生番传授洪门规矩,以防竞选出现差错。
午后时分,两人坐于别墅外的凉亭内,跟前石案上摆放着一套未施釉的白瓷茶壶茶杯。
“洪家子弟都知道,洪字是由三八廿一组成一个「洪」字,两个不相识的同门撞在一起,就需要靠暗号分辨。”
“我们中国人向来都是以礼为先,现在这个茶阵,叫做「关公福州阵」。”
雷耀扬将茶杯递给对面生番,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请。”
生番恭敬接过,将茶杯掠过壶顶放在桌上发出声响,与另外两个茶杯摆放在一起,砌埋成一个「品字形」。
“饮。”
皮肤黝黑的粗犷男人仰头一饮而尽,将茶杯又放回桌面。
雷耀扬眉心微动,表情极严肃发问:
“很好,入会费怎么分?”
生番深吸口气,他看向桌对面的雷耀扬,记得当年读书考试也没这么紧张过,随即又迅速在脑海回想正确答案:
“三十六,即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即是七十二地煞,五十四即是五湖四海,一百零八即是梁山一百零八将。”
“外八堂以下为三十六,内八堂为五十四。”
雷耀扬满意颔首又继续开口:“洪兴社源远流长,向来注重洪门礼节,每年有哪两个大节日和大聚会?”
“农历五月十三为关帝圣诞,七月廿五为少林五祖纪念…”
生番亦是回答得从容不迫,他一个连中学都没毕业的烂仔,此时学起洪门规矩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忠义堂前无大小,百万兄弟尽姓洪,立誓传来有忠奸,四海弟兄一般同。」
洪门,原称作「天地会」,是一个浩然正气的社团组织。
清朝时期,洪门成立,当时还是一个为了反抗帝制的民间秘密结社,现如今在全球遍布的大小华人帮派,无一例外都是以洪门为源头发展。
在尊崇传统文化的港岛,更是注重洪门规矩和繁复礼仪。
而洪兴社对此是极其严苛的,雷耀扬近段时间都专注于教授生番各项事宜,洪门三十六誓他早就烂熟于心。初入和义堂、过档东英时他都能够倒背如流,之后凡是社团开香堂收门生,都会请他到场操持。
九龙塘上空月色皎洁,石桌旁的铁炉内火苗不断蹿动,案上摆放着几样开香堂时所需要用到的关键物品,随即,雷耀扬开始对生番进行最后的讲解:
“香堂共分三层,分列洪门圣贤哲位,通常以红纸黄纸书写,案前用物良多。”
“尺,为比较会员行为以及计算天地合一方寸。”
“斛与称,为正义公道。”
“镜,照破一切顺良好邪。”
“剪刀,剪开蔽空乌云,破震见日。”
“桃枝,意为刘关张兄弟结义。”
“珠串、木鱼,合抱一剑,以成穹窿之型。”
男人应承过后一一熟记于心,雷耀扬端坐于石凳之上,睥睨一切的气势让人敬而生畏,夜风掠过他的烟灰色衬衫,胸口刺青猛虎雷字刺青若隐若现。
“生番,现在你已经得我洪门正宗,广博过人,后日揸fit人候选大典,你一定手到擒来。”
雷耀扬说罢,脸上露出一个极度自信笑容,揸fit人候选在即,经过这段时间倾囊相授,生番口才突飞猛进令人咋舌,目前洪兴可堪称之为对手的只有一个大天二,但以他的才智,根本不足为惧。
生番学有所成,也不得不发自内心佩服雷耀扬的博学广知,他与自己生平见过的所有只知砍杀斗狠的社团人士完全不同,并不是他要刻意彰显自己的特别,而是这男人本身,就已经足够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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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治:奔驰老细:老板
四大咸书这里篡改了一下,另一本是《男子汉》。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出自苏曼殊先生翻译的《惨世界》第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