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姐弟俩蹲在小两口新家,一边看着请来的人盘炕,一边闲聊。
钟文南摇摇头,回答得很坚定:“我不想,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老爷子没了两个儿子,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钟文西去当兵已经是他最后的退让,钟文南他绝不允许。
钟文南自己也不想,他没有二堂哥那么宏伟的志向,他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孝顺孙子。
“安稳?你做那些事儿还叫安稳?”
若混鸽子市都算是安稳了,她这个售货员算什么?
话说,她最近请假实在有点多了,也是看在新婚的份上,没人说啥。
毕竟贺实的工作性质摆在那儿,很多事情都要钟文姝来忙。
不过明天开始她也要当一个热爱工作的好同志了。
“你不懂,那是我的爱好,和安稳不冲突。”钟文南老神在在,“我这个人呢,就喜欢钱,我可以不娶媳妇但是不能没钱。”
钟文姝鄙夷地看了眼钟文南,然后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可不是得有钱,原来还不知道,但是成家过日子了,才发现哪哪儿都要钱。
虽说她和贺实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六十左右,算是很可以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结婚的原因,家里什么都缺,今儿添个盆,明儿买个碗的,钱哗啦啦往外流。
还有就是她的画笔什么都也挺烧钱的。
钟文姝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自然也知道柴米油盐并不是小钱。
但是她也没想过跟着钟文南一起混鸽子市,先不说贺实工作摆在那儿,最关键的是她胆儿小。
总不能风险全让钟文南担了,她只收钱吧?
虽然“既要又要还要”听起来真的很舒服。
不过她不找财,财却是要来找她。
等到盘炕的人走了,钟文南见四下没人才开口:
“你手上还有钱不?借我点?”
“成啊,你要多少?”钟文姝说完,又随意嘟囔了句,“最近是咋了,都来借钱”
虽是嘟囔,但室内安静,钟文南听了个清楚。
啧,他就说,关月的本钱是哪里来的,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二十,下月还你。”
任何事情都是点到为止,说明白反而不好了,钟文南拿了钱摆摆手回家了。
钟文姝关上房门就开始倒腾东西,她也不知道新盘的炕能不能马上用,或者说还有什么要注意,这些等贺实回来问问他。
以后小屋就只用来睡觉和画画,贵重东西也放那里面,平时不让人进去。
外面的大屋就是堂屋,吃饭待客就行。
贺实还搞来一个煤炉子,熬个粥什么的在这儿就行了,钟文姝是真不喜欢跑大厨房被人围观。
越收拾越开心,钟文姝整个人充满了动力。
看吧,人不懒的,只是人在面对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归属感,为了自己的东西努力哪里会累呢?
贺实也是如此,下班回家看见焕然一新的家,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门都没关,直接揽过钟文姝亲了一口,“啵”的一声响被来看热闹的隔壁老太太看了个正着。
“哎呦,大白天哩!”话是这么说,但这老太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盯着他俩瞧。
贺实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被人这么一说,反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那身衣服没穿,况且在自己家里亲一口有证的媳妇,还得避着人?
开玩笑呢!
贺实是不在意了,但是钟文姝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从贺实怀里退出来时候,左脚踩了右脚,差点绊倒。
贺实眼疾手快搂了一下,本来已经分开的人又抱上了。
老太太
脸上有些挂不住,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但想起眼前这年轻男人是个什么身份,到嘴边的话绕了弯变成了:
“我下午见你家人来人往的,像是在盘炕,这是有了?”
还挺会想,他俩结婚才十几天,能有个啥?
站稳的钟文姝想随口敷衍几句,这才反应过来,她压根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于是戳了戳贺实的腰,示意他上。
贺实被戳得一个激灵,看向老太太,要开口的时候发现他也不认识这是谁
尴尬了不是!
最后小两口愣是没一个人说话,就冲着老太太嘿嘿笑,妄图掩饰尴尬。
老太太最后也没跟着两人说上一句话,还被笑得发毛。
晚上躺在炕上,越想越怪异,硬是将已经睡熟的老头摇醒:
“老头子,你说为啥咱儿子当不上公安,是因为不会嘿嘿笑吗?”
老头子:
热闹的七月
钟文南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工作。
街道办很上心,最后钟文南被分到了图书馆,做了个清闲但是无趣的图书管理员。
钟老爷子拍手叫好,说那是个充满文化气息的风水宝地,要钟文南珍惜,不要荒废时光。
面对钟老爷子,钟文南连连保证,会好好工作,抓紧一切学习的时间努力提升自己。
不管老爷子信没信,反正钟文姝是不信,毕竟这娃可是连高中都没考上的人。
“我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去学点什么,比如开车什么的,那样还能多走点地方。”果不其然,钟文南并不满意。
“那要不你和我换?我去图书馆,你来供销社。”钟文姝很羡慕的好不好,多清闲啊,比供销社可好太多了。
“那还是算了,图书馆挺好的。”至少比那些催婚的婶子们要好得多。
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七三年七月十号,过完十八岁生日,钟文南成为一名光荣的图书管理员。
为此,钟母还颇为可惜,只是那是侄子自己的选择,她这个二伯母也干涉不了什么,只私下里和钟父感慨了几句:
“工农兵大学啊,也不知道要是小南去了能分到哪个学校。”
“哪个学校都不关咱家的事儿了,人家小南不乐意去。”钟父咂吧咂吧嘴,烟瘾犯了,但因为家里有孕妇硬是把念头压了下去。
“还不是非要什么两年实践,不然咱家都能出来个大学生!”
“你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些,都是大人了。”
“这我还能不知道?就是跟你唠唠。”钟母叹了口气,嘟囔了句,“要是能给小敏整个大学名额就好了。”
钟父没接这话,眉头也皱了皱。
从东北回来以后,钟母就用了老爷子的关系,查了远在沪市的张家。
老友送回来的消息说,张家确实如同张晨说的那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健康的那个儿子已经定亲了。
看起来是挺正常的,但钟母就是不喜欢那个张晨,总觉这个年轻人攻击性太强,满心满眼都是算计。
钟父何尝不担心这个,他没见过妻女口中的张老师,但只要想着看着长大的闺女就要扎根在千里之外,一辈子也见不到几面,就觉得心堵得慌。
烦躁的搓了搓手指,更想抽烟了。
良久,钟父才叹了口气道:“再给二丫头寄一封信问问。”
“行。”
有心无力,大约是这个世上父母最难过的事儿。
都是普通人,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能做的就只有“问问”。
最后这封“问问”的信,是老爷子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