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1 / 2)
褚曦的抽搭声戛然而止,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反倒是钟文姝,先一步和钟父到医院办好所有手续后就一言不发盯着治疗室的钟文姝开口了:
“你在哭什么呢?”
她的眼睛依旧瞧着治疗室紧闭的门没移开半分,若不是认得这声音,褚曦真怀疑刚刚就是自己的幻听。
从到了医院开始钟文姝就手脚发麻,但脑子却很冷静,开口说的话也没指望对方回答,只自顾自继续道:
“我妈今早还说,让我明儿早点儿过来陪她去买菜,免得新鲜的菜都被别人挑走了。她怕自己忘了,还特意列 了个单子说照着买。”
“特意写了要买条鱼回来炖汤,我还纳闷呢,明明红烧更好吃,家里人也都喜欢,怎么偏要炖汤。结果你猜我妈说什么?”
钟小姑缓缓抬头,似有所感钟文姝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文姝开口:“我妈说,小姑你和褚曦都爱喝鱼汤,大老远回来一次,总得有点儿合胃口的菜。”
钟母向来都是这样,脾气不好,急了谁都能骂,可也热心肠,邻居谁家有事儿都会去搭把手。
就是这样的妈妈,在几十年的柴米油盐中,记住了每个人的口味,包括这个几年见不到一面还有着不可言说过往的小姑子。
想到这儿,钟文姝的心一扎一扎得疼,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她自以为很了解妈妈,也坚信自己是最贴心的小棉袄,可是经历了事儿才发现,不够,远远不够。
可是现在的钟文姝除了对着那扇门祈祷,也就只能撂下一句夹杂愤怒和恐惧的狠话。
她说:“小北说得没错,我妈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我跟你们拼命。”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那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老爷子并着东婷两对夫妻也都来了。
关月去童家的时候虽没说多余的话,但老爷子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到了医院见着小辈们的神情,哪里还有猜不到的。
没搭理罪魁祸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她们,老爷子径直走到钟父面前,开口问:“红娟怎么样了?”
钟父摇摇头:“还没消息。”
老爷子没再问,闭着眼静静等。
钟文东夫妻俩皱着眉没说话,想知道钟母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候。
钟文婷自然也是如此,她忧心忡忡看着治疗室的门,片刻后抬脚站在了钟文敏身边。
钟文敏转头看向这个打小带着自己玩儿的姐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钟文婷没看回去,只牵起妹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妈找你
和老爷子前后脚的功夫,李家三口也来了,似乎还有其他人,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不过钟文姝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钟文姝觉得自己忍不住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治疗室的门总算是开了。
出来的医生对着第一个围上去的钟父先是说了一句人没事儿,接着就是一堆病因分析和病人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钟文姝也想迎上去,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双腿早就麻了,一动竟然直直就要往前栽。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贺实将人往回拉了一下,等她站稳快速开口:“妈没事儿,你缓缓,我去。”
钟文姝点头,背靠着墙缓缓向下滑,手在发抖,她很想哭,但是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泪水。
突然心脏一痛,钟文姝捂住胸口抬头和不远处也没有上前的钟文敏对视上了。
一站一坐,两人都没开口,但也没移开视线。
就这么静静看着,其中的意味大概连两个当事人自己都不明白。
这边,贺实站在钟父身边认真记下医生的话,再次确定没有问题后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贺实:“爸,您先回去休息会儿,这儿有我和小南小北在。”
钟母刚刚短暂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等睡醒怕也得半夜去了。
钟父想了想也不推辞,他要回去做点儿好消化的东西,其他人做的都没他做得好吃,手艺也没他精细。
钟文婷不放心钟父,叮嘱了几个弟妹一番就跟着一起走了。
同行的还有老爷子,冷着声让钟小姑母女俩一起跟他走。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毕竟病房就这么大,都杵在这儿也不是回事,明天赶早再来。
最后只剩下敏姝两人和贺实,还有一个直觉不该走的李宝来。
钟文姝坐在病床前看了一会儿,没敢去碰妈妈一下,生怕妈妈好不容易睡着就这么被自己吵醒了。
可是看着看着,眼眶微微有发红的迹象。
贺实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等到后者抬头看过来,才朝着门外的方向努努嘴。
钟文姝会意,起身跟着贺实出了房门,未发一言。
钟文敏没坐在钟母病床前,她在最角落的凳子上呆呆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宝不知道今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他也没有要问的意思,走到钟文敏身边,也没搬凳子怕闹出动静,直接席地坐下,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膝上的拳头一点点展开
另一边,贺实带着钟文姝去了医院后面的花台。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花台里只有他们两人,贺实带着钟文姝坐下,也没开口,只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
贺实的手一直很有魔力,在钟文姝心里的地位只差一点点就能比得上妈妈的手了。
如今一下下的轻抚,钟文姝憋了一下午的情绪总算是爆发了,眼泪哗啦啦就开始流,哭声不大但能听得出来那里面全是情绪。
“贺贺石头,我我害怕。”
“妈妈妈,就她就躺在里面,我下午还还和褚吵架,妈妈妈她”
“我怕”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一下下轻抚后背的触感,钟文姝没再说话,转而来的是更大的哭声。
良久,贺实察觉到怀中的哭声小了,将人放开,用兜里的手帕一点点给她擦干净脸:
“不怪你,不是我们姝姝的错。”
他不知道内里的弯绕,但贺实知道他家的姑娘哪怕再多的毛病,只有一点,她绝对做不出将钟母气进医院的事儿。
所以刚刚医生口里那句“气晕了”的罪魁祸首也绝不可能是他家姝姝。
钟文姝又想哭了,但最后瘪着嘴露出了个特别丑的笑。
贺实嘴角也带上了笑,摸了摸已经起毛边的脑袋,声音温柔:“走吧,我们该去陪妈妈了。”
“陪妈妈”,在九月已经有些许冷意的吹风中,贺实的一句话终是将她那最后一点焦虑给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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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母是在后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醒过来的,钟父早就将吃食给送了过来,见到钟母醒了立马就去找小护士借锅加热。
钟文姝更是直接倾趴在病床前,小声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母摇摇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闺女的头:“多大了的人了,还哭。”
钟文姝眼睛肿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妈妈,我要被吓死了。”
“妈没事,明儿就好了。”钟母说完,又四下看了几眼,才问道,“小敏呢?”
钟文姝下意识看向钟文敏之前坐着的地方,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