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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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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了三千两百遍了,您再不信就当面问先生去。”

“哦。”白榆听见第三千两百个“不会”后,再一次抱着枕头将头埋进蚕丝被里。

安静了十分钟,在阿统以为白榆终于放弃挣扎打算安心休息时,它又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传来怨种主人的絮絮叨叨:“算了,反正是睡不着,我还是出去转转吧。”

阿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手搭在并不存在的耳朵处,身体旋转90度彻底背对白榆。

“咔嚓”关门声响起。

终于消停了。

凌晨的别墅格外寂静,白榆盘腿坐在廊亭的中央,月光在周身缓缓洒下。他打开光脑,里面躺着一条已经编辑好了的信息。

没有名字,没有介绍,只有一句看似平平无奇的话:

老师,我回来了。

指尖悬在浅蓝色光屏上面的“发送”按钮,却始终没有落下。

“啪。”

清脆的碰撞声在耳边乍然响起,打破了浓稠的夜色。

白榆猛然抬头,发现声音是从伊尔西的房间传出来的。

他心一揪,匆匆忙忙点了发送,把光脑屏幕熄灭,快速走到卧室门口。

他侧身贴着屋门,指节轻叩,有些担心地问道:“伊尔西,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没有回答,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闷哼声隔着房门传出。

“砰”

沉重的落地声彻底撕碎了白榆的犹豫。

他一把将门推开,随着吱呀呀的声音,房间的情况映入眼帘。

窗帘紧闭,一个小夜灯在床头散发着昏暗的光,床上除了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已经没有了伊尔西的身影。

“伊尔西?”

一声闷哼从床的另一侧清清楚楚地传出,白榆闻声飞快地跑过去。

他发现伊尔西头发散乱地蜷缩在地板上,咬着嘴唇,眼睛紧闭,整只虫剧烈地颤抖。

“怎么了?”白榆直接跪在伊尔西的身侧,手足无措地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地拨开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离近了白榆才发现,怀中的雌虫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又被咬得鲜血淋漓。

地面洒落着花花绿绿的注射药剂,他刚捡起来一支查看,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雌虫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把白榆的腕骨捏碎。

伊尔西已经痛到视线无法聚焦,昨晚的折磨终究让他的精神海疾病复发的猝不及防。

他像拉住救命稻草紧紧抓着白榆的手腕,□□声从嘴角断断续续溢出。

“帮我。”伊尔西颤抖着,声音好像在哭。

“帮你注射么?”白榆没有理会腕骨传来的疼痛,他用绝对的理智压倒溢满的心疼,立刻领会伊尔西的意思,清楚地问道:“从哪里注射?”

“后颈。”伊尔西眼睛微睁,生理眼泪晕红了眼尾,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虫子,将手缓缓松开。

他没有意识地将头埋进白榆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先注射绿色,然后白色……黑色……”

“我知道了。”白榆将伊尔西抱回床,让他趴在枕头上,伸手将金色的长发拨去一边,再将裹住身体的睡衣轻轻褪下。

密密麻麻的伤痂混着复杂错落闪着银色光芒的虫纹赫然出现在白榆眼前,像刻在峭壁上斑驳的图腾。

白榆呼吸一凝,又瞬间恢复。他嘴角绷直,神情严肃认真,仿佛正在做实验中最关键的一环。

握紧针管,他将针头扎进伊尔西的后颈,随即推进第一管浅绿色的药液,他的手很稳,直到液体全无才缓缓抽出针头。

冰冷的药液顺着血液流入神经,在身体中激起密密麻麻的渗进骨髓的刺痛,伊尔西的手背青筋暴起,将床单抓出了一个窟窿。

“还可以么?”白榆的声音有些哑,尾音带有丝丝颤抖

“继续。”

伊尔西冷汗淋漓,声音却坚定无比,仿佛正在指挥战役的将军。

白榆的眼神暗了暗,咬紧后牙,摁住手下颤抖的身躯,利落地将第二针刺进脆弱的后颈。

紧接着第三针,白榆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并着两个针眼再次刺下。

透明的液体逐渐消失,闪烁的虫纹归于平静。白榆终于松了一口气,拉起旁边的被子给伊尔西盖上。

他将空针管收拾了一下去寻找垃圾桶。

没有注意到床铺回弹的瞬间,伊尔西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看着白榆离去的背影,又缓慢地将手放在胸前,侧着身蜷成一团。

针管与垃圾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终于让白榆从紧绷的情绪中回神。眼中的冷静倏然溃散,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床前,白榆发现伊尔西正迷茫地看向前方,眼神没有聚焦,却执着地不肯闭眼。

“还好么?”他半跪在地上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伊尔西的脸庞。

闻声,伊尔西的眼神终于落在实处,又在黑暗中炸出一朵湛蓝色的烟火。

“要把衣服穿上么?”白榆与伊尔西对视,黑眸中的担忧与关心清晰可见。

“可以么?”伊尔西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鼻音,但白榆却从中听见了深深的哀鸣。

他从来不愿意赤/裸着身躯,他从来不愿剥开自己的脆弱,但命运却让他一次次脱下衣服,从承载着理想的军装到承托着希望的西装。

白榆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沉默着将伊尔西扶起来,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扣上由他亲手解开的纽扣。

伊尔西没有推脱,像个洋娃娃似的看着白榆扣上最上面一颗白蝶贝纽扣,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很丑吧。”

前言不搭后语,状似无意,但白榆看见了伊尔西充满挣扎的眼神。

他瞬间便明白了伊尔西在问什么。

他把手隔着衣服轻轻附在伊尔西的满是疤痕的脊背上,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流淌,他看着伊尔西认真地回答:

“不丑,虫纹很美,像银河一样。”

伊尔西的眼睛不禁睁大,一抹很浅很轻的笑意在黑暗中乍现,左手从被子里悄悄钻出,拉了拉白榆的袖子。

“阁下,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您。”

阁下,您永远不用对我道歉。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阳光掀起窗帘的一角,悄悄溜进卧室,角落生机勃勃的绿萝舒展着新叶,满怀希望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与此同时,伊尔西极其规律的生物钟将他从睡梦中准时唤醒。

湛蓝的眼睛还带着有刚刚苏醒的迷茫,精神海崩溃后的酸痛还未完全消解,他习惯性地去摸放在床头的眼镜。

不对。

他感觉到腰间有一股明显的阻力,甚至还有一团毛茸茸的触感。

伸向床头的手不由一僵,他身体紧绷,混乱的脑子倏然清醒。一切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他双拳紧握低头看去。

是?

白榆……

怎么睡在了一起……

伊尔西有些惊讶,并且他发现自己绷紧的身体竟本能的放松。

自己潜意识中竟然真的开始相信白榆不会害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白鸟会信任捕杀自己的猎手一般。

他一边消化异样的情绪一边将眼镜架在鼻梁上。轻薄的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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