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寂(7)14067号囚犯(3 / 8)
中给予我希望的念头。”
你泣不成声。
“可是……可是如、如果我没有……没有留在这里……”
阿列克谢用一指轻轻点在你的唇上,止住了你的话。
“那样的话,我将错过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夏天和秋天。
“亲爱的,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像我这样的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的。”
他眸里泪光闪烁,轻轻揉抚你垂散的鸦发。
“我的缪斯,我的欧忒耳佩,我的贝缇丽彩……我很抱歉你要去经历那些可怕的伤害和痛苦,但你真的一直做得很好,很完美。你没有背叛你的本心。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为你骄傲,我的天使。”
你又哭了,是你在你哑了的身体里从未发出过的嚎啕大哭,是声嘶力竭的痛哭流涕。累积许久的委屈一涌而出,全部通过决堤的泪水发泄了出来。你的灵魂里竟然积压了那么多的痛苦眼泪,你自己都觉得吃惊。
阿列克谢紧紧搂着你,温厚的手心和修长的指一下一下为你在背后顺气,直到你的哭声渐渐止住,然后轻轻把你拉开一点。
“亲爱的……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凭执念逗留在这儿,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并且告诉你……”
你呼吸中仍残余着抽噎,眼里的泪又夺眶而出,却因为想认真听他说话,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我的天使——”,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你的小腹,“我的天使,我怕你会因为我,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来。”
你抬手,用指腹和目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想要记住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的每一个角度,每一处起伏,每一点细节。
“aleksy,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握住你的手。
“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等到有一天恢复自由,把余生过得精彩、充实……或许,你还能遇见一个你爱,并且爱你的人呢……”
“不会再有的,aleksy。世界那么大,但没有另一个与我如此相配的灵魂了。”
你头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即便你有一天获得自由,即便正义有一日被伸张,你都很确定,你不会像爱他那样再次爱上任何其他人了。
没有灵魂共鸣的爱情,你不需要。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个人终老余生。
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妥协地温柔微笑。
“答应我,我的天使,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
你想了片刻,然后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了他。男孩儿蓝灰色的眼睛比天边的星辰还亮,你拇指轻柔地抚过他俊朗如画的眉眼,心疼得泪如雨下。
“最后的那些时刻……是不是……是不是……很痛苦?”
阿列克谢轻轻摩挲你的指背,垂眸思索了片刻,选择不去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亲爱的,死亡本身……其实来得很快,一眨眼就结束了,几乎是个很轻盈的过程。”
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双眸凝视远方,似在回忆。
“尘世灰蒙蒙的雨幕寸寸卷起,眼前一片玻璃般的银白透明,然后……”
他顿住。你急切地问。
“然后什么?”
他遥远的目光慢慢收回到你身上,宁静而温柔,让你的心也不由自主平和安宁了下来。
“海岸线,我最亲爱的,洁白无瑕的海岸,以及之后澄净明洁的世界……黎明银白的晨曦中,一片嫩绿色的辽阔原野。”
你含泪微笑,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凝望着那双宁静清透的眸。
“aleksy,我爱你。”
男孩儿柔软的唇微微翕动,蓝灰色的明眸中绽出更加温柔的笑意,指腹轻轻勾勒你眉眼脸颊的轮廓。
你勾着他的脖颈往下拉,同时踮起脚尖儿,他没再犹豫,托起你的腰。你深深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个吻缠绵了不知多久,你觉得灵魂里似乎都浸透了阿列克谢身上宁人的松木温香。你用唇舌细细描摹,试图记住他每一寸的炙热,但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因为他灵魂的模样早就溶进了你的灵魂里,合二为一,浑然一体。
一束银白色光芒渐渐由远及近,越来越亮,吞噬了周围一切的黑暗。你强忍着它的刺目,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阿列克谢被光芒包裹,周身像天使一般明亮,似乎那耀眼的光华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他微笑,在你唇角上又落了一个温柔的吻,然后轻轻亲吻你的额头和发顶。
“我也爱你,我的天使,我会等着你的。”
夺目的银白淹没一切之前,你最后看到的,是他双眼里温柔明亮的笑意。
你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与阿列克谢相会时浑身那种说不出的温暖、那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都消失了。脑袋里的阵痛像有什么钝物一下下击打,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下体尤甚。
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于是尝试着动了一下,双腿间更加清晰地传来一阵阵的撕裂般灼热的疼,惹得你微微颦眉。
周围的低语声止住了,床垫在你身边陷下去一块:有人坐了下来。
那人轻轻垫起你的肩膀,几秒后,有清凉的液体轻触你的唇缝。
你慢慢把眼睁开一点儿。给你喂水的人是克里斯蒂安,低垂的眸虽然极力隐藏,但其中流泛的心疼和担忧还是从浓密扇睫的缝隙中缓缓沁出。
心疼和担忧……他自己亲手给你造成的伤害。
他发现你醒了,金褐色的长睫忽闪着掀起,露出了下面澄澈的眸。
初醒的恍惚中,你似乎看到蓝灰色的湖面上闪过一瞬异常明亮的水光。那光险些像流星般滑落脸颊,但被再次下垂的长睫盖住,隐藏在了微红的眼眶里。
你发现,男人的呼吸乱了一瞬。
他扶你靠在床板上,小心地给你身后垫了个松软的枕头。你太虚弱,浑身上下疼得厉害,没力气摆脱他的手。他的目光更加温柔,连线条冷峻刚硬、英气逼人面庞也显出异样的柔软,握着你的手更紧了几分。
喉结微微起伏滚动,声音沙哑暗涩,好像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一样。
“宝贝,你怀孕了,知道吗?”
你愣住了,呆呆望着他。
他脸上浮起一个笑。你从未想象过会在他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笑,温柔,喜悦,略带骄傲和兴奋。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宝贝。我的第一个孩子……你和我的第一个孩子。”
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站在床脚,见到上司高兴,才敢发话。
“是的夫人,上校说的没错,有三个半月了……”
你脑袋一嗡,完全怔在那里,没听见拉切尔医生对你的新称呼,也没听见他之后絮絮叨叨的话。
“……有心跳,已经过了危险期。说实话,胎儿能保住,简直是个奇——”
克里斯蒂安瞥了一眼拉切尔,神色很淡。医生脊背上立刻汗毛倒立,不敢再说。
男人再次看向你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温柔。他向你挪近几分,长臂搂住你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隐着悔意和自责。
“宝宝,之前是我太鲁莽。都是气头上的事,以后再也不会了,嗯?”
你默默垂眸,任由他把你的头靠向他坚实的胸膛。
第三帝国的法律严禁日耳曼人与犹太人、吉普赛人、斯拉夫人发生性行为,以防这些“unterns”玷污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