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20节(2 / 4)
们,得谢姑娘与令祖母的馈赠,不但有温暖干净的宿处,新鲜热腾的茶水饭食,就连兄弟们受了伤,也有医药白布相赠。这一早一晚,真真是生受了谢家的恩典。兄弟们无以言表,便让我来代他们道个谢。谢家这番情义,我金山卫的兄弟是绝不会忘记的!”
谢慕林见他郑重,也不由得正经起来,回了一礼:“萧二公子言重了。我邀金山卫的诸位英雄来老宅落脚,原就是为了求得你们的庇护,使家中祖母与我,还有一众男女仆从能平安逃过流民侵袭。如今一夜过去,贼人落网,我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便是金山卫诸位英雄的功劳。诸位一夜辛苦,还有许多人受了伤,我们一家子妇孺,家道中落,囊中羞涩,别的做不了,但还有些食水药物可以供给,自然该尽我们所能了,这也算是表达了我们家的感激之情。那一点子东西,相对于诸位英雄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萧二公子这句谢,我是不敢当的。”
萧瑞笑了笑,又再鞠一礼:“是谢姑娘言重了。即使姑娘不曾邀我们在贵宅落脚,这一夜过去,贼人也不会跑过来闹事。可谢家付出的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我听说厨房还在继续做早饭,我们金山卫来了五百余人,虽不是所有人都在此用饭,但米粮耗费绝不是个小数目。贵家管事却眼睛都不眨,就命人搬出米面肉菜,为我们准备饭食。这样的情义,谢家又如何当不起我们兄弟的这一句谢呢?”
谢慕林觉得双方再这样客气下去,估计就没完没了了,索性道:“相对于老宅被流民侵扰的损失,还有家中老太太与一众下人的性命安危,那几百斤粮食又算什么呢?刚刚秋收,那都是我们自家地里的出产,因担心暴雨成灾,还不曾卖出去呢,费不了多少成本。所以萧二公子就别再为你的同袍们跟我客气了,难不成你真觉得,我们这一宅子男女老幼的安全,还比不上那些米面肉菜?”
萧瑞哑然失笑,便不再客气下去,但还是郑重跟谢慕林说:“我们指挥使大人也很感激。大人近日犯了旧疾,行动有些不便,可行军在外,很多事都只能将就。昨夜在贵宅里,大人能安稳端坐,策应全军上下行事,如今兄弟们受了伤,谢家还能提供医药白布,实在是帮了大忙。我们过来之前,万万想不到能有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向主人家道谢?”
“好说,能帮上你们的忙就好。”谢慕林打了个哈哈,迅速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们金山卫来了那么多人,我之前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真是让人惊讶。只是我记得,金山距离湖阴……或者说平望镇,还有很长的路吧?为什么会是你们过来呢?你们是事先得到了流民会在这里动手的消息,才特地跑来守株待兔的吗?”
萧瑞笑笑道:“此番朝廷特旨,出动我金山卫,原也是不得已。杭州军务先后过了两手,已是一片混乱;嘉兴才抓到了一名内应,连着萝卜带出泥,正值人心惶惶;湖州府衙与卫所都有些态度暧昧,尚不知有几人与朝中有勾连。皇上也是不希望事情拖下去,接二连三地出现流民劫粮的闹剧,倒妨碍了朝廷与地方官府对真正受苦的流民进行救济。
“我们金山卫,本就在直隶辖下,指挥使大人又素有忠君义名,早年还有过拥立之功,简在帝心。因此,皇上下了特旨,命我们指挥使大人领兵五百,前来接手杭州军务,节制本地官军,并缉捕犯案的贼人。指挥使大人便命我等数名斥候提前入境,探查贼人动向。预估他们下一次动手,会在平望镇,原是……我们猜的。幸好贼人果真不出我们所料,没叫指挥使大人带着大军白走一趟。”
猜的?这也不出奇,谢慕林都能猜到的事,萧瑞他们当然也能猜到。不过谢慕林听出了几分他的言下之意:“所以,那些抢劫犯确实不是真正的流民?那他们是什么人?我记得你方才说过,他们当中有人是通缉犯?”
“几个浙南水匪,前些年犯下大案,便一直被官府通缉。”萧瑞冷着脸道,“谁成想,他们原来是找到了大靠山,躲了起来,以谋后事呢?也不知养活他们的人,是如何调|教的。本来都是心狠手辣不服管教的恶人,如今倒成了果断忠心的死士了,被擒之后,几个领头的都自寻死路,我们匆忙间只救下了一个,如今还未清醒呢,剩下几个喽啰,都是花高价雇来的水匪河盗,也不知能供出什么来。”
听这意思……林家那边未必会因为这些假流民的落网而吃大亏?
啧!真是便宜他们了!
谢慕林对萧瑞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们谢家叫人算计一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说他们想对我与祖母下手,那可有切实的人证物证?要是有,我就送到我嗣祖母面前去。实话与你说,我嗣祖母的娘家父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有人脉和影响力,也不是我嗣祖母一开口,他的故交就啥都会答应了。我大伯祖父带着嗣祖母的信上京,也是费了许多力气,才把我父亲救出来的。但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嗣祖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京里那些大人们,也不会任由那些居心叵测的流言肆意传播!”
把宋氏父女的影响力抬得这么高,传播那些流言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宋祭酒的圣眷好不好,谢家人不清楚吗?二房嗣祖父谢泽湖当年就是牺牲品!谢慕林认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必须要提醒宋氏留心!
萧瑞看着谢慕林的表情,稍稍凑近了些,小声问:“昨儿你发现我在吓唬你,就是因为我告诉你的这些京中流言不对么?”
谢慕林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那么粗浅又自相矛盾的谎话,你也想把我骗住,看不起谁呢?!”
算计
萧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那些骗人的话并不高明,只是当时他匆匆经过谢家老宅门前,猛一瞧见谢家人上了船,马上就要开走了,多半是要往谢家角方向去的,万一撞上他们金山卫的兄弟们在河道上办事,岂不是麻烦?
湖州城里开出来那几条粮船,还不知有几个奸细。为防消息外泄,金山卫众人肯定要将对方严加看管起来,事后再行甄别,双方自然会有冲突。为了大局,就算把湖州这边军方的人都得罪了,指挥使大人也在所不惜。反正等劫匪落网,不管湖州府的人心里怎么想,官面上也只能对金山卫感恩戴德。
当时他们挑了段合适的河道,来往船只较少,又是两岸没什么行人住户的地头,兄弟们算好时间,在那里设了关卡,拦截往来船只,派人沿岸盯哨,只等粮船入套了。谢家的船不知情,忽然开过去,要是正好撞上,是截了好,还是不截好呢?截了,未免要得罪谢家这样的本地大族,又伤了谢璞和竹山书院的面子;不截,万一消息走漏,他们的行动就可能会失败,谁又负得起责任?
萧瑞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哄骗小姑娘,也要把谢家的船拦下来。匆忙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全无破绽的借口,只得随便编了一个。
他当时还想着,这借口虽说不大妥当,但对付一般聪明的女子,也够用了。等闲闺阁少女,听说有穷凶极恶的流民要劫杀自己,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哪里还有闲心细究他的说辞?即使事后她能想明白其中自相矛盾之处,金山卫也早就办完正事了。哪里想到,谢慕林当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呢?
不过萧瑞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早在刚认识这姑娘时,他就清楚她是个敏锐的人。否则,她又怎会在自家被抄,父亲入狱,一家人朝不保夕的时候,还能细心发现曹家的阴谋,并且一声不吭,忍到探监时见到父亲,方才透露内情?他也是糊涂了,太过小看了这姑娘,结果便出了丑。
虽小小地出了个丑,萧瑞也没有恼羞成怒。是他不厚道,先吓唬小姑娘在先,也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