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眼看就要子时,今日要过去了,白日里那几个彻天府卫冷冰冰过来,请她离府。
“可是夜已深,我要去哪里?”
府卫面色冷淡,一如他们掌司的铁石心肠:“奉大人命,姑娘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
片刻后,湛云葳被推出府邸。
汾河郡还未结冰,天地之间冷得够呛,越府更远处,还有黑甲卫在巡逻。
湛云葳穿着绣鞋,不敢在他们面前展露灵力,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在雪中走。
良久,走出他们的视野了,她方在一个屋檐前坐下。湛云葳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以灵力取暖,再将鞋子中的雪清理干净。
等了半夜,又在雪中冷了好一会儿。怀里的糕点早就凉了,她难免有几分低落之意。
湛云葳根本没想到越之恒生辰也不回来。
她在大雪中,用灵力裹住自己,像暗夜中唯一暖光。城中宵禁,这个时间就算想找落脚的客栈也难。
正当她琢磨去哪里的时候,天上响起一声轻鸣。
很微弱的声音,她却听见了。
湛云葳抬眸,看见了眼熟的青面鬼鹤。
她没想到下着皑皑大雪,越之恒却在子时前,回到了汾河郡。
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在鬼鹤上的男子低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神色冷淡,身披深青色大氅,今日没有戴面具。
湛云葳盯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下改颜丹后,如今还是盛姑娘的脸。
两人中间隔着天地之距,还有大雪作挡。
半晌,她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那鬼鹤却打了个旋,在不远处停下。
两人之间隔着七八丈的距离。
从七月秘境别离,到如今十一月初,秋日到冬季,湛云葳再一次见到他。
她坐在屋檐下躲雪,一身红衣,一只鞋还没来得及穿上去,而因为扯下盖头,头发也有些许凌乱。
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脑海里反反复复是湛殊镜的话,他说越之恒薄情寡义,兴许把你忘了。
她又想起越之恒说对她仅有三分情意,那他能认出她来吗?
而越之恒似乎也变了些。
他比上次在秘境,还要清减一分,他额角带着伤,因是灵帝所造成,没人、包括他自己也不能处理伤口。
她看着越之恒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大雪很快落在越之恒的肩头。
湛云葳注意到青面鬼鹤的时候,已经收起了取暖的灵力。
她的心砰砰跳,不知道越之恒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她亦不知自己该先和他说什么。
是先解释为什么顶着盛姑娘的脸,还是说她拿回了自己的命玉,亦或者子时快过了,与他说一声生辰快乐?
然而当她被人一把拥入怀里,大氅隔绝了冰雪的严寒,一瞬世界安安静静。
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似乎带着几个月迟来绵长的痛意。
她亦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叫出那个他从来不曾宣之于口的称呼。
“泱泱。”
今晚所有的寒冷,等待,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另一种东西。
她将冰凉的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里带出笑意。
“是我。”
“我回来了,越大人。”
赠玉
越之恒原本今日没打算回府。
雪下得太大, 彻天府卫下值后一个个离开,他们在王朝虽然声名狼藉,可是大多都有家人。
或惦记家中年老父母, 或家中刚出生不久的幼子女儿。
最后连沉晔温了一壶酒送过来以后,也回家了。
沉晔家中有个行动不便的幼弟。
风雪之夜,人人都有惦念牵挂的家人, 积雪淹没了靴面, 哪怕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那一灯如豆的不大房间, 也比冷冷清清的彻天府适合安眠。
越之恒望着屋檐下的大雪,汾河郡的方向被王朝的朱楼碧瓦遮住, 什么都看不见,他却突然有种冲动,回汾河郡去。
直到乘上青面鬼鹤, 被冷冰冰的风雪覆面,他方觉出一丝可笑来。
哑女早就睡下,越府也不会有其他的人等他。
他只在八岁之前,幻想过世间有个地方是他的家。可很快就被迎头一击,数年的监禁,让他的心也渐渐沉寂冷漠。
他并不是哑女,从不对不可能的事情心存幻想。
然而鬼鹤的轻声低鸣,在提醒他,他偏偏就是这样做了。许是今夜饮了太多酒, 越之恒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闭了闭眼, 当真糊涂了。
一个多时辰的风雪, 令他清醒许多,却也不能再掉头回王朝的彻天府。
汾河郡的河水结了冰, 下雪天没有星子,天地皆黯淡。
百姓早已熄烛睡下,他的心绪最后归于平静。眼见越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越之恒的神色也趋于冷淡。
府上没有多灯笼,门房听了他今日不回府的命令,早已关了门。
天地一片孤寂,越之恒驱使着鬼鹤靠近,却在往前飞时,于暗夜中看见浅浅一点微光。
那是灵力的光芒,随着他冷淡的目光看过去,鬼鹤t也发出示警一般的低鸣。
≈lt;a href=&ot;藤萝为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