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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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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啊……我究竟是哪步做错了,教出这么一个孽子……”

&esp;&esp;仰头时,还能听到风雪里柳觉越来越远的叫喊声。

&esp;&esp;叫的是没爹没娘,喊的是爱她爱她。

&esp;&esp;斐守岁念出咒语:“结刍为狗,借魂落灵,随我化形。”

&esp;&esp;墨水顷刻间变幻,幻成了亓官家的二姑娘。

&esp;&esp;手于肩上言:“你救了她。”

&esp;&esp;“是,小的遵您的意,救人。”

&esp;&esp;话落。

&esp;&esp;亓官家的女儿一动身子,用双手穿梭过雪,托起了老妪的魂灵。

&esp;&esp;在愈下愈大的雪夜里,她像个巨人石像。

&esp;&esp;两袭红衣,一个没了脸皮,一个失了曾经。

&esp;&esp;斐守岁控制墨水女儿家,开口:“老太太……”

&esp;&esp;声音幽幽,似猿声打在山谷,不停回旋。

&esp;&esp;“我带您离开这个地方……”

&esp;&esp;“噫?姑娘家,”

&esp;&esp;老妪血肉模糊的手摸上亓官家的大脸,“你穿得少,不觉着冷吗?”

&esp;&esp;斐守岁没想到老妪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无法回应。

&esp;&esp;老妪又说了一句:“我家幺儿啊,也总不爱好好穿衣裳,这可不行,伤风感冒多遭罪。”

&esp;&esp;可惜,真正亓官家的早不在人世间。

&esp;&esp;斐守岁替了姑娘:“老太太,我不怕冷。”

&esp;&esp;“胡说!”

&esp;&esp;老妪的嗓子沙哑,努力压抑着快要变质的心意,“我儿,我儿他总说不怕冷,有一日我不在,他第一次跑去戏园子,说是哪儿暖和,这一去……”

&esp;&esp;“这一去……”

&esp;&esp;老妪的魂魄开始变黑。

&esp;&esp;斐守岁知时候不多了,若要度化,不可等到成了怨鬼,不然渡了也是白干活。

&esp;&esp;老妖怪一握悬在空中的画笔。

&esp;&esp;狠心道:“得罪了,老太太。”

&esp;&esp;第112章 执念

&esp;&esp;墨水攀上老妪的魂魄,老妪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笑吟吟地看着亓官。

&esp;&esp;“哎哟哟,仔细瞧了,姑娘家生得好面貌,可有婚嫁呐。”

&esp;&esp;墨水爬啊爬,从亓官家宽大的手指里流出。

&esp;&esp;“我家隔壁的老林家的大儿子,秀才,长得也好看,上进心强,就差你一个主家的姑娘啦。哦哦,还有对街酒铺的二公子,也是俊小伙,年纪轻轻啊,买卖做得可好,家中有钱不愁吃穿。”

&esp;&esp;老妪摸了摸不存在的下巴肉,“我还记得,还记得……”

&esp;&esp;“您……”

&esp;&esp;斐守岁眼见老妪身上的怨念消失,“您自家孩子呢?”

&esp;&esp;“嗳?我家孩子……我家孩子……”

&esp;&esp;老妪的手触到血肉,“他啊,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做娘亲的不允也得允,等给姑娘找到好人家,我们两家呀,一块儿办喜事!”

&esp;&esp;“姑娘你说说,这样是不是喜上加喜?”

&esp;&esp;喜上加喜……

&esp;&esp;一个死了,死在了河里,被新郎官计谋的。

&esp;&esp;一个疯魔了,杀了人,杀的是亲生父母。

&esp;&esp;怕不是喜字里头埋了悲与苦。

&esp;&esp;斐守岁操控着亓官家的墨水躯壳:“小女子已有心悦之人,老太太实在是客气。”

&esp;&esp;墨水绕上了肩。

&esp;&esp;“那你可得与我说说,是哪个小伙子,这般好福气?”

&esp;&esp;老妪的怨念愈发减淡,斐守岁本以为是场硬战,却无声无息地止了。

&esp;&esp;“是……是……”拖着懒怠找借口。

&esp;&esp;墨水游走很快,很快把老妪的身躯包裹。

&esp;&esp;老妪得不到答案也不生气,就那般站在手掌上,静静地看着亓官。

&esp;&esp;浑黑的东西,里头包着一个亮晶晶的魂。

&esp;&esp;她说:“是我方才不该生恨的,真是不该啊……”

&esp;&esp;目向柳觉跑远的方向。

&esp;&esp;“我家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命,人参再怎么能入药,也是治不好他了,”老妪仰天长叹,“老头子啊……”

&esp;&esp;好似是张开了嘴,墨水涌入口舌。

&esp;&esp;“你去哪儿了……”她闭上眼,“去的时候怎还忘了家里的老婆子呢……”

&esp;&esp;话说得悲凉,斐守岁却无法体谅什么,用着亓官家的手将老妪融入墨水里。

&esp;&esp;老妪望尽了远方,也不再开口,她的魂魄是透亮无瑕的。斐守岁很少见到年近黄土而没有邪念之人,反倒是他的墨水浑黑,脏了东西一般。

&esp;&esp;手与斐守岁一齐看着老妪魂散人消,空空大地上独留一袭红衣躯壳,其余漫天的雪将所有掩盖,那三棵松柏干干地倒在一旁。

&esp;&esp;斐守岁落寞了眼,一动画笔,亓官家的也就乖乖回到他身旁。

&esp;&esp;女子巨大的身躯遮挡大雪,偏得一隅安宁。

&esp;&esp;“大人,雪下大了。”斐守岁。

&esp;&esp;手不言。

&esp;&esp;“送走了老太太,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esp;&esp;斐守岁瞥一眼快要被雪覆盖的脚印,“若要寻老者之魂,怕是难了,这座山头全是坟包,一路过去不知能遇到多少的孤魂野鬼。”

&esp;&esp;如伯茶所说,那些个小孩骨,一个坟就要塞下七八,哪里是他槐树妖能驾驭的数量。就算是斐守岁心有余,而力也是不从心。

&esp;&esp;手听了,沉默很久。

&esp;&esp;久到斐守岁出了松柏林,目见一片浓黑。

&esp;&esp;她才开口:“可怜人,交给姓谢的孩子吧。”

&esp;&esp;谢家伯茶?

&esp;&esp;斐守岁轻笑,也不顾什么大罗神仙,他甚不在乎:“大人真是将我们知晓透了。”

&esp;&esp;“孩子,”手不作答,“你不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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