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余固知道他这是去药店了。
-
沈恪受过很多伤,刀伤、槍伤,还有情伤。
他走进药店,不顾店员的推销,自己就能找到刀伤应该需要什么药。
店员在收银台清算药品总价,最后报出一个数字。她看着眼前这个阴郁的大帅哥打开钱包,抽了两张钞票出来。
她特意偷瞄了一眼,大帅哥的钱包夹层放照片的地方是空的,看上去不像是谈了恋爱的。
眉眼沉郁,倒像是丧偶了或者老婆跟别人跑了。
一共三盒药,沈恪没用袋子,掌心抓着三盒药,骨节凸显分明,勾出手背上四道骨根,虎口处有浅白的陈年刀口。
郁乐音被米西元扶着进来,鸭舌帽下的眼眸一抬,看到的就是这一只熟悉的手。
四肢百骸的经络在这一刻僵直。
米西元也看到了沈恪,第一眼觉得这个男人气场好强,买个药都这么强大的气场,别说他,被他扶着的阿音身体都被吓得僵硬了。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沈恪拿着药,没什么表情,余光里瞥见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帽檐没压住粉嫩的发色,被旁边的人扶着大半边身形。
他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抬脚要走出药店时,沈恪蓦地停住了身形。
他身后的米西元快要扶不住郁乐音的身体,惊呼道:“阿音,你腿怎么抖得那么厉害?!”
郁乐音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他挣开米西元扶着他的手,压着帽檐,垂着眸盯着脚下的路,只想快点跑出去,跑到沈恪看不到的地方。
他还是被抓住了。
沈恪抓着他的手腕。郁乐音不敢看他的眼神,因为光是他的语气就足够揪住他一颗摇摇欲坠颤抖的心了。
“郁乐音。”
这三个字嗓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沈恪从没这样叫过他。
郁乐音觉得自己死定了。
老婆跑了
郁乐音有些恍惚。
头上的鸭舌帽被掀开。沈恪一截手指勾下了他的口罩, 露出来红扑扑的脸,烧得发烫。
沈恪抓着他的手腕,就这么不管不顾往药店外走。
米西元不明所以, 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吓懵了,说:“那个, 我们晚上还要开会的啊!”
“帮他请一天假。”
回答他的声音像把寒刀扔过来般冷戾,米西元声带仿佛被刺穿了,噤声不语,只能看着郁乐音被带走。
沈恪叫了辆车,打开车门,把郁乐音塞上了后座。
郁乐音跌坐进去,双手去抓车把手, 沈恪攥着他的衣领, 把人拽回来。
“郁乐音。”
沈恪喊住了他的全名。
“你再跑试试?”
好凶。郁乐音往车座位角落里缩了缩。
从刚才到现在, 沈恪冷淡到面无表情, 他都不敢用正眼和他对视, 怕看到记忆里那双发怒时漆黑无光的眼眸。
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奇怪, 出租车行驶的中途,郁乐音还收到了司机大叔从后视镜传递的眼神, 应该是在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车子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停下来, 郁乐音又被提着衣领从车里出来。
沈恪拉着他越走越快,郁乐音两只脚当做四只脚走, 步伐紊乱, 眼前的景象从生锈的大铁门, 走道逼仄的楼梯,最后沈恪攥着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这是你家么。”郁乐音小声问。
沈恪没说话, 开了门,把郁乐音带了进去。
郁乐音脚下踉跄,抬眸看清了屋内的陈设,看上去像是有人住了一段时间。
东西不算多,收拾得很干净。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还立着一支口红。
沈恪让他在沙发上坐着。郁乐音坐了下来,脑袋有些沉,他脑门的温度好像又高了,还有点想吐。
厨房里响起烧水壶通电后低闷的烧水声。
阳台外蓦地飘起了大雨,哗啦啦的,飘打在玻璃窗上。
沈恪站在边上,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大雨中凉爽的风吹到他冷冽的眉眼上,吹动了手指间的一根烟点燃的猩红线。
点燃了烟,沈恪没有抽,垂着眸看着凉风将烟燃尽。
灰烬坠落,不及他手指长的一支烟很快寂灭。
很短的时间,就像三年来不断积聚的扭曲阴暗,在再次看到日夜在他梦里徘徊的身影那刻明火燃烧,燃尽,徒留灰烬堆成的一颗心。
水烧开的时候,郁乐音已经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没睡着,他猜自己大概是中暑或是发烧了,意识很沉重,能模糊感受到一双干燥的手从背后扶着他,鼻息里有淡淡的药草味。
唇上湿润,淡淡的药草味送入了他唇齿间。
很苦涩,舌面苦得发麻。郁乐音眉心皱起一道褶子,移开了脸颊,不肯再喝。
耳边一声很轻的嗤笑。
仿佛在嘲笑他这副娇气的模样是如何有勇气离开的。
他明明都能靠兼职养活自己了。
不知道沈恪给他灌的什么药,这么苦。
“喝了。”
沈恪指腹往下压他的下颌,像是在哄他。
“阿音,张嘴喝了。”
郁乐音张开嘴,含住了那勺药汁,抬眸时和沈恪对上了眼,怔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