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esp;&esp;活该后世式微沉寂。

&esp;&esp;“噗……咳、咳咳……”

&esp;&esp;突如其来的呛咳打断尘云离的思绪，他凝眸望去，就见洛绮芳咳出一口血，缓缓睁开眼睛。

&esp;&esp;他与岁长生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恰逢天公作美，日光大盛，风拂动梢头扑啦啦地响，一切都恰是时候、恰到好处。

&esp;&esp;合该是一眼万年的氛围。

&esp;&esp;“我是岁长生，洪炉门天下行走。”岁长生冷不丁开口，贴着洛绮芳掌心的手指慢慢蜷起，不自觉地要去握他的指尖。

&esp;&esp;洛绮芳猛地缩手，随即脸色一白，双臂痛得发颤。

&esp;&esp;“……洛绮芳。”他垂下眼帘，咬着牙根说道，“多谢……相救。”

&esp;&esp;岁长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们为何相遇。”

&esp;&esp;洛绮芳不语。

&esp;&esp;他笑了笑，也不介意，向他挽起自己的右手衣袖——手腕之下，一串闪烁着碎金光芒的符文正在消散。

&esp;&esp;“命运如此，我无意介入你们。”岁长生转头凝视尘云离，轻轻叹息，“此世之身于我尚有大用，我必须活着，方能振兴宗门。抱歉。”

&esp;&esp;尘云离故作茫然：“什么……意思？”

&esp;&esp;洛绮芳突然从床上跳下，将他拦在身后，死死盯着岁长生道：“我拒绝！我不会与你……”

&esp;&esp;“洛先生，天命不可违。倘若非要违反，你不介意付出代价，那你在不在意你最重要的人？”

&esp;&esp;岁长生提衣起身，摘下斗笠从容地抖了抖上方缀着的轻纱：“你的软肋很明显，我知道，天亦然。”

&esp;&esp;话刚说完，外面风和日丽的景象上突然蒙了一层阴霾，原来是一片厚重的阴云笼罩在白雪城上空，大雨将至，电闪雷鸣。

&esp;&esp;洛绮芳瞬间攥紧了尘云离的手。

&esp;&esp;“你好生思量罢，不过，如果你做出了与我不同的决定，我会想办法‘拨乱反正’。”

&esp;&esp;岁长生重新戴好斗笠，拢住轻纱，经过洛绮芳身边时，速度极快地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

&esp;&esp;“好自为之。”

&esp;&esp;说完，他身形化光而去，迅速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

&esp;&esp;尘云离凝望洛绮芳白惨惨的脸，从城门口到这里，只过去不到一刻，他的人生便地覆天翻，如同外面的天色，从阳光明媚变成万里阴云，变幻莫测。

&esp;&esp;“……珠玑。”

&esp;&esp;他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尘云离也陪着他站，在他出声的第一时间回应：“你说。”

&esp;&esp;“我很爱……”

&esp;&esp;“轰！——”

&esp;&esp;一声雷鸣惊天动地，震耳欲聋，青蓝色的闪电自窗前劈过，照亮洛绮芳平静得令人生惧的脸，也淹没了他未说完的话。

&esp;&esp;尘云离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一抖，就是这一次颤抖，令他下定了决心。

&esp;&esp;“珠玑，还记得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时……说的那句话吗？”洛绮芳再度张嘴，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嘶哑。

&esp;&esp;尘云离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却只能忍着心疼问：“哪句？”

&esp;&esp;“咳、咳咳！……”

&esp;&esp;洛绮芳刚刚启唇，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站不住，往身后倒。

&esp;&esp;尘云离连忙扶住他，却被他反抓住手臂，力道很大，像是在挽留，或者索取支撑自己的力量。

&esp;&esp;他红着眼眶，脸上露出一线恍然之色：“若不相爱，彼此皆可求去——你说那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早就知道……”

&esp;&esp;尘云离迷茫的神情让他咽回了后半句话。

&esp;&esp;“循瑰，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将洛绮芳揽入怀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这事？”

&esp;&esp;洛绮芳条件反射地抬手想要回抱，但手臂只能僵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道遏制不得往前。

&esp;&esp;“珠玑，我不……不爱你了。”

&esp;&esp;尘云离听见他这样说，用的是气声。

&esp;&esp;大概……他的嗓子已经因为满心的悲恸而发不出声音了吧。

&esp;&esp;“为什么？”尘云离惊愕地推开洛绮芳，难以置信地问。

&esp;&esp;他配合着既定的剧本往下演，心里早已以系统为圆心，把它上下左右一百八十亿条代码骂了个遍。

&esp;&esp;洛绮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垂下头，任由发丝滑落掩去眉眼。

&esp;&esp;他不敢看尘云离，同样的，尘云离也不忍看他。

&esp;&esp;“因为……我对……岁长生……”

&esp;&esp;《松风学宫史·洛绮芳篇·卷三十》

&esp;&esp;……是日，循瑰与珠玑分，为长生故，言称……

&esp;&esp;“……一见钟情。”

&esp;&esp;尘云离：“……”

&esp;&esp;太荒谬了。

&esp;&esp;他笑出了声。

&esp;&esp;……

&esp;&esp;尘云离摔门而去。

&esp;&esp;离开前，他追问了洛绮芳很久，从那狗屁不通的“一见钟情”四个字到他是不是真的要为一个刚认识的人与自己分开，一字一句问得清楚分明，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洛绮芳的退路。

&esp;&esp;洛绮芳靠坐在床头，听外面暴雨倾盆的嘈杂声。随着恋人的离去，他体内的剧痛正在渐渐消弭，面颊与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esp;&esp;他眨眨眼，掉了两滴泪水，随手抹去。

&esp;&esp;洛绮芳从不是自怨自艾、沉溺痛苦之人，他也不信命。

&esp;&esp;“……去你大爷的天道。”他轻声道，眼底燃起明亮的斗志，“等着，迟早有一天掀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