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1 / 2）

&esp;&esp;码头边的小酒馆，一碗酒兑半斤水，就是喝着玩。

&esp;&esp;下酒的也没有什么好菜，都是些下水炸鱼之类的小玩意。

&esp;&esp;去那饮酒，喝个肚儿圆，假作醺然。

&esp;&esp;实际对着江水一泡尿撒完，酒就能醒大半。

&esp;&esp;张荷便是带着两个信赖的手下，在这酒馆里和人闲磕牙。

&esp;&esp;时不时谈一下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传闻。

&esp;&esp;哪个大头目和人斗狠抢地盘，砍下自己的手之类。

&esp;&esp;码头力工为了抢地盘，无所不用其极。

&esp;&esp;只可惜，源宁还有一个靖宁卫千户所压着，千户熊弼是个狠人，便是街上喇唬也不敢嚣张太过。

&esp;&esp;因而斗狠就成了这些人常用的手段。

&esp;&esp;两方人马面对面一摆，就开始斗。

&esp;&esp;左边出个人割掉自己的耳朵，右边就来个挖眼珠子的。

&esp;&esp;左边来个砍手的，右边就来个剁脚的。

&esp;&esp;就是看谁狠，谁狠谁就占有最繁华的码头。

&esp;&esp;这样的自残全是自愿，就是被抓了，官府也无法定罪。

&esp;&esp;张荷端着碗酒，听手下一个瘦皮猴小子白话那些喇唬大头目的事迹，不由羡慕得咂嘴。

&esp;&esp;他一边袒胸喝下最后一碗酒，一边在心里估算着这场酒宴的花销。

&esp;&esp;眼看差不多，便站起身来：“今日不胜酒力，下次再聚。”

&esp;&esp;说完，还故作潇洒地给店家抛了一小粒银子。

&esp;&esp;“不必找了！”

&esp;&esp;他抓挠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出去。

&esp;&esp;一句不用找了，看着大方得很，引来几个手下崇拜的目光。

&esp;&esp;实际只有酒馆店家知道，这哪里是不用找，本身就刚好这么多钱。

&esp;&esp;不过开门做生意，店家还是笑着谢了。

&esp;&esp;虚荣心得到满足的一行人，相互捧着臭脚走出门去。

&esp;&esp;店家本身上边也有关系，否则不敢在这种地方开店。

&esp;&esp;看他们走远了，这才朝着他们走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自去收拾狼藉。

&esp;&esp;天色将晚，源宁夜间宵禁。

&esp;&esp;撞到巡城的府衙差役还好说，撞上巡查的靖宁卫就等着剥一层皮吧。

&esp;&esp;有了这共识，这帮喇唬混子一路相互吹捧，一路快走，很快各自散去。

&esp;&esp;只有张荷住的家稍远。

&esp;&esp;说是家，其实就是一间稍能挡风的破房子。

&esp;&esp;那个外号猴子的皮猴手下，一路扶着张荷。

&esp;&esp;猴子前几日交不起租，被赶出门，现在暂住在张荷那。

&esp;&esp;张荷也喜欢这个嘴甜会来事的弟兄。

&esp;&esp;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esp;&esp;借着酒劲兴奋得紧，没发现不对劲。

&esp;&esp;平常只半个多时辰的路，他们今日走了一个多时辰。

&esp;&esp;“头，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威风起来啊。”

&esp;&esp;猴子艳羡的目光落向远方，那是临画舫妓馆的方向。

&esp;&esp;他对那富贵消金窟向往得很。

&esp;&esp;人生目标就是风风光光的去逛一回，被那些娇滴滴的娘子拍着胸口叫大爷。

&esp;&esp;张荷隐晦的白他一眼。

&esp;&esp;那地方动辄一夜十两几十两，换做有名的花榜娘子便是花了百两也不一定能得一个眼神。

&esp;&esp;他们码头看场子一月，连分润的茶水钱等也才几两，那种地方哪配去？

&esp;&esp;不过张荷并没有说出来，打消这小子的积极性。

&esp;&esp;手下要有上进心，才肯卖命，这是张荷的老大教导他的。

&esp;&esp;张荷转而开始吹嘘，自己陪上头大佬去画舫饮酒的经历。

&esp;&esp;其实他只是跟着去凑人头，站在门外连脂粉香都闻不到。

&esp;&esp;但长舌一甩他吹得绘声绘色。

&esp;&esp;引得猴子目露艳羡，对他这有见识人崇拜不已。

&esp;&esp;两人靠着高大的里坊墙垣行走。

&esp;&esp;猴子艳羡了一阵，突然话锋一转，道：“哎，白老大那身刺青当真威风！”

&esp;&esp;提起这个张荷也羡慕得咂嘴。

&esp;&esp;他们顶头的白老大，花费了三百两，请一个劄工纹身师，綉了一个满背镂毗沙门天王。

&esp;&esp;恶形恶状，威风至极。

&esp;&esp;斗狠时，脱衣一摆，对面气势瞬间弱几分。

&esp;&esp;猴子说到此，艳羡道：“待我有钱了定綉一个更威风的。”

&esp;&esp;他这豪言壮语，在天蒙蒙黑的小巷回荡。

&esp;&esp;张荷这次忍不住嗤笑一声：“等你有钱，猴年马月了。”

&esp;&esp;两人说着话，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起，周围开始弥漫起轻纱般的雾气。

&esp;&esp;雾气中，还夹杂着一阵奇异的味道。

&esp;&esp;香不香臭不臭的。

&esp;&esp;张荷动了动鼻子，早先他还以为是墙根狗尿苔藓的味道。

&esp;&esp;可雾气越浓，这味道就更加的重。

&esp;&esp;慢慢的，这香不香臭不臭的味道被他们咂摸出味道。

&esp;&esp;“头，是酒。”

&esp;&esp;猴子像是狗一样仰着头嗅。

&esp;&esp;他闻出来是酒，但见识有限却说不清是什么酒。

&esp;&esp;这酒味越浓越香。

&esp;&esp;是少见的好酒。

&esp;&esp;张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esp;&esp;跟这酒香比起来，他们刚才喝的就是狗尿。

&esp;&esp;两人酒虫馋虫在肚子里翻滚，不知不觉在雾中偏离了方向。

&esp;&esp;天光暗了下来。

&esp;&esp;两人原本靠着墙垣，扶着一边墙壁辨别方向。

&esp;&esp;走到一处，却是手边一空，再也没有可以扶着走的墙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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