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1 / 2)
&esp;&esp;姿势别扭半歪在地的陈昔言显然没想到,恶客夜半上门竟然是问这个。
&esp;&esp;但他愣怔了片刻,立即答道:“知道啊,全家死了。”
&esp;&esp;赵鲤呆了一下,追问:“怎么死的?赵家女儿叫什么?”
&esp;&esp;陈昔言被她问得发懵,怎么又问起人家的女儿叫什么了?
&esp;&esp;但小命捏在人家手上,他压根不敢问,老实答道:“一个叫赵瑶光,一个叫赵鲤。”
&esp;&esp;“曾经有桩什么错换的旧事,隆庆十四年,名叫阿鲤的女儿不知为何突然暴毙。”
&esp;&esp;“赵家生出诡事,三日不到全家暴死。”
&esp;&esp;说书先生就是靠嘴和八卦吃饭,再害怕也顺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esp;&esp;“赵家诡事发生后,靖……那什么有官爷查探善后。”
&esp;&esp;靖宁卫三个字像是什么不可说的禁忌词,含糊带过后,陈昔言继续道:“当时贴出告示,说是牵扯什么妖僧邪祟,赵家阿鲤是被亲娘在祠堂杖打磋磨而死。”
&esp;&esp;“那时坊间还有人编排了戏目。”
&esp;&esp;“阁老林著因此丑闻褪袍解冠,乞身致仕。”
&esp;&esp;赵鲤没想到,这处的赵家和林著会是如此结局。
&esp;&esp;顿了顿,她问了第二个问题:“给我说说当朝靖宁卫指挥使沈晏。”
&esp;&esp;沈晏两个字说出,陈昔言颤抖幅度更大,一脑门嗑在地上:“姑奶奶哎,你小声点!”
&esp;&esp;“那位大人岂是我等小民可以说嘴的?”
&esp;&esp;赵鲤默默捡了一块碎瓷,在掌心中揉成粉末。
&esp;&esp;然后张手,让瓷粉沫子顺着她的指缝落下。
&esp;&esp;“你再斟酌斟酌?”
&esp;&esp;陈昔言眼里挤出两滴眼泪。
&esp;&esp;摊上这种混世魔星,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esp;&esp;“自打沈公碎身糜躯后,那位性情大变,谁还敢再提。”
&esp;&esp;“碎身糜躯,沈公?”赵鲤下意识反问。
&esp;&esp;“是啊,镇那什么司血池糜躯第一人便是沈公。”
&esp;&esp;陈昔言或自己都没留意到,他下意识回避了镇抚司的名头,却在言语中对沈之行极为尊敬。
&esp;&esp;便是知道此沈晏非彼沈晏,可这一刻赵鲤还是胸口闷得难受。
&esp;&esp;说书先生陈昔言并不能知道太多内情,但这些市井传言也帮着赵鲤大致还原了一些情况。
&esp;&esp;从隆庆十五年的某个节点开始,整个大景诡事呈井喷式爆发,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esp;&esp;为了解决这些事,付出的代价与牺牲无法计算。
&esp;&esp;就在整个大景像是失控的火车头,狂奔向灭亡时。
&esp;&esp;被攻讦诟病的沈家叔侄,在镇抚司中建起第一座大殿。
&esp;&esp;从此,钟声一响鬼王巡城,捉拿诡物妖邪,以恐镇恶。
&esp;&esp;代价,便是赵鲤曾亲眼见过的血祭。
&esp;&esp;沈之行洗颈就戮,第一个跪于池边被沈晏亲自枭首。
&esp;&esp;此后一次次献祭,以少换多,保得大部分城池安全及城中百姓安全。
&esp;&esp;陈昔言述说时,颇有感慨:“那位悖逆弑亲争议极大,世人对其敬畏日渐加深。”
&esp;&esp;“加之他近年性子不定,行事风格越发残暴了。”
&esp;&esp;“今上久未临朝,那位大人一手遮天,恐有不轨之举。”
&esp;&esp;说着说着,陈昔言又犯了自己说书爱夹私货的毛病。
&esp;&esp;无言感慨一阵后,他见赵鲤不说话,抬头望去。
&esp;&esp;“姑娘,您……在哭吗?”
&esp;&esp;“可是有家人朋友,进了血池?”
&esp;&esp;赵鲤猛别开头,粗着声音道:“没哭,你看错了!”
&esp;&esp;陈昔言不敢不识趣戳穿她,讷讷闭嘴移开视线。
&esp;&esp;许久,赵鲤扶刀站起。
&esp;&esp;“今日多谢!”
&esp;&esp;她挥刀斩断绑着陈昔言的绳子。
&esp;&esp;叮地抛出一粒她缝在革囊边角应急的金瓜子。
&esp;&esp;“你寻个地方躲几日。”
&esp;&esp;“若我事成,许有太平日子。”
&esp;&esp;“若我失败牵连了你,算我欠你的。”
&esp;&esp;听她话中似有决意,陈昔言下意识追问:“姑娘要去哪?”
&esp;&esp;赵鲤长刀转了个刀花,答道:“拨乱反正,把我男人带回来!”
&esp;&esp;第815章 受罚
&esp;&esp;乌云蔽日,镇抚司中黑色殿宇笼于一片晦暗之中。
&esp;&esp;空荡荡的公堂上,郑连等人行走其间,连脚步都放轻许多。
&esp;&esp;腰间蹀躞带上,铜扣碰撞出清脆响声。
&esp;&esp;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郑连觉得堂中格外阴冷。
&esp;&esp;他一直不敢看端坐堂上之人。
&esp;&esp;“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esp;&esp;行至近前,郑连几人垂首跪下齐声告罪。
&esp;&esp;上首之人许久未有回应。
&esp;&esp;白石地板寒意透衣,沿着膝盖向上蔓延全身。
&esp;&esp;然众人无一敢抬头。
&esp;&esp;持朱笔勾画之人缓缓翻看完一本卷宗,在末尾圈上一笔,这才合了卷宗,望向郑连等人。
&esp;&esp;“确是没用了些,自去领罚。”
&esp;&esp;沈晏半张脸藏于黑暗中,一双眸子黑得深邃。
&esp;&esp;做出裁决时,情绪淡漠至极。
&esp;&esp;而后,他又翻开下一份卷宗:“接着找。”
&esp;&esp;听他回答,郑连几人躬身退下。
&esp;&esp;直除了殿门,他们在齐齐松了口气。
&esp;&esp;其中一人夸张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我还活着?”
&esp;&esp;他脸上都是收不住的笑意。
&esp;&esp;郑连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容。
&esp;&esp;不知为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