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六(5 / 10)
脚蹬在丹恒脸上阻止他埋进肚子。
“你已不是丹枫”景元道,“人不能决定自己生,自己死,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今天,知晓过去,而不知自己如今为何在这儿,丹恒,这对你全然无益。”
仰望,星光渐淡,明月如影,白昼之光渐起。高处之下,炊烟又生,机械震响,第一波星槎通过了天舶司的审批正有序通过玉界门缓缓驶入。
狸奴从一边拖过一把长枪,这枪对猫来说实在有点重,只能连踢带咬交到丹恒手上:“此枪名唤「击云」,百冶先生所制,望能护你一路周全。”说罢,也不给丹恒询问的机会,甩下脖子上套着的荷包,叼了过去,“这里是行商船票和通讯玉兆,你若往后有他处想去,只离开便可,若有难处,联系我便是。”
丹恒拿了东西便急忙抱着猫从顶处跑了下来,景元落地带着他从小道溜出了运货区。
此时天光大亮,微风吹拂着幢幢树影,空气清凉如水,晨露在草木的细叶上闪烁着幽光。少年重新戴上遮帽从拐角处走出,排进上船的人群中,清俊容貌隐约可见,背脊挺拔被微明的曙色渐次勾勒出来,轮廓依稀可辨。丹恒走时最后往角落望去,只见从箱子后头悄悄探出一只粉色猫爪朝他挥了挥,白色尾巴一闪而过。
商船的工作人员将少年带到独立包间,丹恒坐在沙发上,窗外,景色在晨曦中明亮了起来,皆是繁忙明丽的颜色。只此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他打开景元给他的荷包,刚才拿票的时候没细看,里面放着一部崭新的黑色通讯设备,和身份证,还有四五张钱卡,皆是初始密码。摸到底下还有一方硬物,拿出一看,一枚四方玉印,底下朱纹白底,明明白白刻着「丹恒」。
少年啪唧一声埋进靠枕里,双耳绯红,下一秒捂上侧脸,上面似乎还存留着狸奴嘴尖湿乎乎的触感。
“叮咚——”
丹恒打开玉兆,通讯录只有景元一人,他说:寰宇奥妙无穷,若有美景奇事,也请讲给我听听。
*两处皆出自佛经,大龙小龙转世写的非常纠结,小龙真当青春期,中二敏感点,想必将军也可以担待一下!
自然独生风趣,南园屋前有一株梨树,五百年前只两臂粗细,长势却也颇为繁茂,一簇簇粉白的花团和绿叶给乘凉的狸奴投下一片阴凉。五百年后换成了雪狮子躺在下面,其主人懒得修剪打理,竟长得五人合抱不及,盛开时如叠云堆雪一般,扑簌簌地随风摇曳,满地皆白,枝叶横斜溢出院墙外,上面挂了几颗饱满的果子,不仅方便了馋嘴的过路人,也方便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咪咪每日都要梳毛,一开始景元将这事托给了符玄,太卜大人不争馒头争口气,总不能让将军小瞧,即使自己还没咪咪半个大,也硬着头皮拿着毛梳跑去树下找那雪狮子。咪咪从小就被景元当猫养着,即便后来知晓,这养法依旧未改,不吃生食不惯野性,给撸给抱,甚至颇通人性,来过神策府的人它都记得。
符玄心想自己在咪咪面前也算是个熟人,踏浪连丹恒都能梳得,她又如何不行。一时间信心暴涨,直往梨树下寻去,咪咪见是她,眼睛一亮,懒腰一抻,也兴高采烈的奔去。
这一奔,就让太卜司一日群龙无首。
等到景元赶去时,原地只剩下一把梳子和一头狮子。咪咪闻着味就要凑上来和主人贴贴,舌头舔到景元脸上,软刺刷拉蹭过红了一片,景元好不容易遏制住它,就见一抹粉红“嗖——”的一声从咪咪的肚子底下跳进了旁边的石头缝里。
前些天阵雨,这梨树底下湿漉漉一片,雪狮子趴在梨花上,打结的毛发里藏满了绒花,蹭的将军大腿上一片一片的湿。到底还是小动物,他只能安慰自己咪咪还是小孩心性,连哄带骗将咪咪关进房间里,再回头去捞石头缝里的小兔。
这事能在太卜大人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中排上一排,究其原因还得怪景元坑骗她,总之全然不提被将军捞出来时的“凄惨”模样。小兔身上全是咪咪的口水,跳进缝里又裹了一层白梨花,就像是粉汁团子掉进了面包糠,咪咪扑过来时,她竟然吓的无法动弹,下意识变回了兔子,踏浪舔了她两下,转头又把她叼走藏进了肚子底下,一埋就是一整天。
梨花细小有缺口,景元听的汗颜,边帮小兔子摘花边擦兔毛。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经常躲到狮子肚子底下取暖偷懒,导致咪咪成为“帮凶”养成了这种习惯。
“你是个坏蛋……呜……咪咪也是!”,符玄耷拉着耳朵,尚且惊魂未定,急着控诉景元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说到底还是符卿你胆子太小了。”他反驳,被兔子蹬了一脚。
等他处理完小兔子,桌边上的小花堆成了一个小垒,符玄趴在暖毛机前面融化成一块兔饼,偶尔发抖,想必是真吓得不轻。景元只能找出六边形的小窝,里面垫满了棉花让小兔子爬进去。符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爪放下了窝帘。
至此,符玄踏进南园次数骤减,甚至远远看到咪咪走来便会炸惊躲到景元身后,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无法,景元只能拍拍委屈呜咽的狮子,往它的伙食里多加了一块鸡脯。
青镞也不接这差事,说自己只拿一份策士的工钱,却又要操心神策府的账目,已是分身乏术,再让她溜狮子就立刻离职。景元看着青镞疲倦憔悴的脸蛋,彻底闭上了嘴,只能抽时间自己上。
咪咪是个不安分的,长毛打结,用点力扯疼了它就把景元压在身下不给梳,费尽力气梳完,一会儿又滚进梨花堆里,将主人早起辛苦打理的毛发搞得乱七八糟。
景元时常会想念丹恒,别的不提,起码能让咪咪一整天都干净安静,这个本事其他人还真没有,也不知道丹恒哪里学的,景元给他发消息,当事人一头雾水,只道自然而然便成了。
世上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有的人就是来渡你的,带你过了河,就去渡别人了。持明族新上任的龙尊是个小丫头,也许每一位龙尊的选拔标准便是要天生反骨。被蒙在鼓里的持明族人还以为是白露身上传承的龙尊之力,实则龙师用心险恶,吃了丹枫的亏,不能翻船两次,白露长不大自然更好拿捏。
梨树枝桠挂的一年比一年低,原是白露扒拉下来的。行医之人,亦知书犹药也,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云骑军如何也搜不到神策将军的府邸。她便短腿一蹬,拉着树枝踩着墙,蹭蹭翻了过去。红墙斑驳高抖,白露吊在青瓦上伸脚试探。墙外云骑疾行,去声渐远,她憋着一口气,暗自得意自己的机智。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柔软的平底,白露松手,掉进了一片毛毛里。
一龙一狮大眼瞪小眼,咪咪凑上去舔了一口,白露嗷呜出声,吓得龙尾巴崩得笔直。初见尴尬,多亏她一嗓子喊的景元探头,刚躲过云骑,转头就被云骑头子逮住。
白露顾不上害怕狮子,扒着景元的腰封求饶:“求你了,别把我送回去!”
她这个年纪放到哪里都还是幼崽,小姑娘逃的太急,头绳不知道掉到哪里,发辫松散,只有末梢几股麻花还绑在一起,腿上沾着泥水点子,急的小脸煞白。白露气场不安定,连雪狮子都能感觉到,所以它不再闹腾,轻巧往前凑,匍匐在白露的脚边,安安静静的呆着。
小姑娘被狮子毛扎的腿痒,偷偷往大人身后藏。景元想起咪咪在丹恒读书时安静做靠垫的场景,总算明白哪里是丹恒有什么奇巧办法,不过是气场不稳,情绪不定才受到了雪狮子的怜爱。
他低头看了一眼悄悄拨狮子毛的白露,嘴角上扬:“好啊,我可以不送你回去,但是你留在神策府也不能吃白饭吧。”
“啊!真的吗?那您有什么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