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1）

&esp;&esp;尘云离扇了扇翅膀，表示——回答正确。

&esp;&esp;“路老先生一世教书育人，可谓桃李遍天下，何以做出这种会令他声名尽毁的事？除非……”

&esp;&esp;夙阑珊单手捧着尘云离，提衣踏上楼梯，继续履行监考职责。

&esp;&esp;他没有说完“除非”后那一句话，但心中早有答案。

&esp;&esp;子孙都是债啊。

&esp;&esp;……

&esp;&esp;尘云离陪着夙阑珊监考了大半天，几度路过尘文简的考场，他的反应也从惊讶、担心变成了无奈。

&esp;&esp;虽然不清楚一向端庄持重的夙先生为何会青睐一只蝴蝶，但他没事就好，别的尘文简不是太在意。

&esp;&esp;一晃眼到了黄昏时分，钟声响起，该收卷了。

&esp;&esp;尘文简急着找夙阑珊讨回自家简灵，匆匆跑出考场，才发现夙阑珊早已捧着尘云离在树下等他。

&esp;&esp;“夙先生。”尘文简连忙上前打招呼。

&esp;&esp;夙阑珊颔首，将尘文简递过去：“这是你的……朋友？”

&esp;&esp;尘文简一愣，旋即双手接过，轻声道：“对，是朋友。”

&esp;&esp;是朋友，而非宠物。

&esp;&esp;尘云离想，跟有脑子的读书人交往真的令人身心舒畅。

&esp;&esp;“你的朋友帮了为师很大一个忙，劳烦你代为师问它想要什么谢礼。”夙阑珊难得态度温和，低沉的声音像拂过湖面的晚风。

&esp;&esp;尘文简好奇地看了尘云离一眼，以眼神询问他做了什么，嘴上则问：“你想要什么？”

&esp;&esp;“回去告诉你。”尘云离飞落在他头顶，舒展了一下翅膀，“至于谢礼嘛……帮我收集一点花露吧，最好是从比较少有的花卉上采集的露水。”

&esp;&esp;尘文简一笑，如实转达。

&esp;&esp;蝴蝶喝花露，倒也合理。

&esp;&esp;夙阑珊点头答应：“待小考结束，为师会托人将花露送来。明日休沐，你回去好好休息。”

&esp;&esp;“是。恭送先生。”

&esp;&esp;目送夙阑珊快步离开，尘文简一边离开学宫，一把问尘云离：“你做了什么？怎么让夙先生如此在意？”

&esp;&esp;“说起来，那可不算小事。”

&esp;&esp;尘云离叹了口气，将今日的见闻一五一十告诉他，包括自己是如何将此事传达给夙阑珊。

&esp;&esp;“夙先生不会轻信任何人，尤其你还是一只蝴蝶。他也不喜欢暗中调查这种遮遮掩掩的手法，今夜必定会去寻路老先生问个究竟。”

&esp;&esp;尘文简眉头微皱，对于舞弊之事颇为厌恶。

&esp;&esp;“倘若正好撞见老先生在为他的孙子代写题目，那就是人赃俱获了。”尘云离咕哝。

&esp;&esp;“是啊。不过这样对路老先生和路桁而言皆是好事，只要及时悔过，夙先生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尘文简眸光微沉，“希望他们不要执迷不悟。”

&esp;&esp;尘云离回忆自己在亭子里撞见的那一幕，莫名心有不安。

&esp;&esp;那位老先生不像执迷不悟的人，可他孙子有点癫。

&esp;&esp;这事儿闹不好会有变故啊。

&esp;&esp;……

&esp;&esp;是夜，突逢大雨，电闪雷鸣。

&esp;&esp;一声惊雷“轰隆隆”震响，电光骤亮，照进烛火幽微的屋舍，也照亮那道背对窗户，胸口急促起伏的身影。

&esp;&esp;路桁瞪大了眼睛看着脚下，那里倒着一个人，血液从他后脑缓缓渗出、洇开，衬着他披散开来的黑发与苍白的脸，格外恐怖瘆人。

&esp;&esp;路桁的双手剧烈颤抖，十指一松，沾满了血渍的砚台掉落在地，滚到那人身边。

&esp;&esp;不远处，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呆呆看着这一幕，神色从惊愕逐渐转为痛心。

&esp;&esp;……

&esp;&esp;“轰——”

&esp;&esp;雷声入户，大雨瓢泼，尘文简走过去关窗，顺便用抹布擦干净洒在桌子与窗台上的雨水。

&esp;&esp;尘云离蹲在床头正犯困，忽然一个激灵，翅膀抽筋似的不受控制地抖动，带着他直挺挺摔进枕头里，又咕噜噜滚到了床铺上。

&esp;&esp;“怎么了？”

&esp;&esp;尘文简一回头就看见他挺尸般的仰躺在床上，惊得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捧到了手心。

&esp;&esp;“没、没事……”

&esp;&esp;尘云离好不容易从“抽筋”中适应过来，翅膀一扇，带着一串浮尘如仙女棒般窜上半空：“快快快！跟我走！我感应到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感应！”

&esp;&esp;“感应什……”尘文简一顿，“你感应到与云离有关的物品了？”

&esp;&esp;“对！而且这种感应在消失，说明它正在远离我们。”尘云离急得转圈，“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esp;&esp;没工夫多问，尘文简立即打伞冲出门去。

&esp;&esp;“你就飞在伞下。”进入暴雨之前，他不忘叮嘱：“我尽量走快一些，你别让自己淋到雨。”

&esp;&esp;“知道知道！”

&esp;&esp;一步迈进雨幕，尘文简跟随尘云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朝半山坡的竹林走去。

&esp;&esp;林子里有条河流，中途有段河道高度差接近五米，河水一涨，流经那一段时便会发出水流激石的声响，雨声也盖不过去。

&esp;&esp;夜里能见度低，雨势又大，尘文简几乎完全看不清前路，所幸尘云离自带光源，勉强能让他走得顺利一点，不至于跌倒，或者失足踏进河中。

&esp;&esp;小半个时辰后，疾走的尘文简突然看见尘云离停下，自己也赶紧收住脚步。

&esp;&esp;与此同时，潮湿的风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气味，像是稀释后的铁锈味，令他神情微变。

&esp;&esp;“这里有血的味道。”尘文简一把将尘云离捞回掌心，“你感应到的东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