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esp;&esp;尘云离从他指间探出头:“你再往前走几步,走到河岸边,直走。”
&esp;&esp;尘文简依言照做,只是速度慢了很多,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esp;&esp;在距离河岸两米处,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趴伏的人影,白衣,黑发,后脑上一个暗红色的创口,背部的衣服染了大片血迹。
&esp;&esp;尘文简瞬间止步。
&esp;&esp;“有个人……还是尸体?”尘云离猛地缩回去。
&esp;&esp;尘文简深吸一口气:“你感应到的东西……”
&esp;&esp;“……就在他身上。”
&esp;&esp;毫不意外。
&esp;&esp;尘文简抿了抿唇,将尘云离揣进衣襟,举着伞慢慢靠上前去。
&esp;&esp;他抚上那人肩膀,轻手轻脚地将其翻到正面,凌乱黑发簇拥着一张苍白面孔,赫然是他们不久前才见过的人!
&esp;&esp;“夙先生!?”
&esp;&esp;第078章 青简月光(七)
&esp;&esp;把伞夹在脖子底下, 尘文简将夙阑珊扶起,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在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时,他长长松了口气。
&esp;&esp;“还好, 还有气。”
&esp;&esp;尘文简脱下外衣罩在夙阑珊头顶, 一手撑伞,一手揽着他稳稳当当站起身, 原路返回。
&esp;&esp;先生受伤,他也顾不上寻找与白月光相关的事物,只想尽快回家为其检查伤情。
&esp;&esp;尘云离落在夙阑珊肩头, 贴着他颈侧轻微跳动的脉搏, 同样担忧焦急。
&esp;&esp;所幸尘文简记下了路况,回程比来时快得多,他们赶回竹屋时, 夙阑珊那口勉强吊着的气息还未完全断绝。
&esp;&esp;待得帮夙阑珊处理好伤口, 换上干净衣物后,时间已过去将近半个时辰。
&esp;&esp;人仍然昏迷不醒,但气息稳定不少, 就是不知道脑后那么严重的伤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esp;&esp;尘云离呆在水盆边沿,看着尘文简拧了热毛巾擦拭夙阑珊冰冷的面颊与双手。
&esp;&esp;他凝眉道:“先生伤得很严重,我手头的伤药只能医治皮外伤,明日还需为他请大夫医治才是。”
&esp;&esp;尘云离拍了拍翅膀,气呼呼地道::“他的伤, 不出意外肯定是路家爷孙干的没跑了, 为了作弊害人性命,害的人还是自己的授业恩师, 甚至狠心将人曝尸河边,也真下得去手。”
&esp;&esp;“关于凶手, 等先生醒了自有说法,若真是路桁动的手,学宫诸位先生饶不了他。”
&esp;&esp;尘文简放下毛巾,为夙阑珊掖紧被角,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却冰冷骇人。
&esp;&esp;见他神色不佳,尘云离飞向他,贴着他的面颊安慰地蹭了蹭。
&esp;&esp;他问:“夙先生是本次小考的主考官,现在他伤成这样,明日是没办法监考了,要不要提前跟其他先生知会一声?”
&esp;&esp;“理应如此。”尘文简摸了摸尘云离的触角,表情和语气都温柔下来,“诸芳先生就住在学宫,是两位副考官之一,我这就去告知她,另外,也要一并把路桁准备作弊的事说与她听。”
&esp;&esp;诸芳就是尘云离初次进学宫那天,给尘文简等弟子上早课的女先生,她性情温柔敏黠,最是公正,和夙阑珊是比点头之交更上一层的好友。
&esp;&esp;“要不要我陪你去?”尘云离问。
&esp;&esp;“不用,你留下看顾夙先生,我很快就回来。”
&esp;&esp;尘文简将他捧到床头,提起灯笼拿着伞,出门前又似想起什么,回身说道:“夙先生换下的衣物配饰都放在桌上,你帮我看看哪一样是与云离有关的东西。”
&esp;&esp;尘云离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应下。
&esp;&esp;他飞到窗边,目送尘文简的身影消失在上山的路口,才折返回去。
&esp;&esp;夙阑珊沉沉昏睡,状况稳定,尘云离确认他的伤情暂时不会有所反复,便落在他换下的衣饰旁,逐件感应过去。
&esp;&esp;衣服鞋袜肯定不是,发冠不是,腰封和挂在上面的玉佩不是……
&esp;&esp;咦?这是什么?
&esp;&esp;尘云离的心弦轻轻一颤,恍若有感,不觉翻出了埋在外衣底下的一个小物件。
&esp;&esp;那是一把玉刀,巴掌长,两指宽,无鞘无刃,也不是上好的玉质,却打磨得极为光润细腻。
&esp;&esp;玉刀刃面光洁,刀柄上刻有六个极小的字——青史无名刀客。
&esp;&esp;字迹不算好看,可见雕刻之人手艺一般,不过从线条细节的处理上能看出其很是用心。
&esp;&esp;这像是一个手工礼物,简单朴素,但情意深重。
&esp;&esp;就是它了。
&esp;&esp;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尘云离,他认真琢磨了一下,最终飞到刀柄那六个刻字上。
&esp;&esp;准确地说,是这六个字。
&esp;&esp;……
&esp;&esp;“……事情就是如此,劳先生明日代夙先生监考,阅卷时也盯着些路桁。”
&esp;&esp;装潢典雅的厢房里,尘文简隔着屏风向诸芳说明来龙去脉。雨声嘈杂,衬得他所说的内容更加荒诞,乱人心神。
&esp;&esp;诸芳转出屏风,手里攥着一卷竹简,竹片都被她收紧的五指揉变形了。
&esp;&esp;她面沉如水:“此事我已了解,自会去查证。夙师兄现下如何了?伤得严重吗?”
&esp;&esp;“先生后脑遭到钝器重创,弟子为他上药时,在他发丝间找到了一片砚台碎片,那应该就是打伤他的凶器。”
&esp;&esp;尘文简顿了顿,委婉地道:“若真是路桁动的手,他伤了先生还将之抛在河边,根本就是冲着要先生性命去的,只怕已经心态扭曲,不可救药了。诸芳先生若是寻他求证,还请……不要单独前往。”
&esp;&esp;闻言,诸芳微微一笑,将竹简放回书架高处。